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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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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海提督被嚇得目瞪口呆,怎麽府裡真養了如此一個妖怪?馬大人面沉似水,命左右牌頭挑斷了那白狗大筋,提到近前來推問口供。 那白毛哈巴狗自知落到官府手裡得不了好,忍疼被割斷了大筋,兩眼中全是怨毒之色,但懼怕受刑,只好如實招供,自認就是「白塔真人」,早在北宋末年的時候,靈州城就有「造畜」的勾當,那時候是以拐賣人口為主,其手段五花八門,不是常人可以想像出來的,有一路跑江湖賣藝的,以雜耍雜戲為生,其中就有專門馴狗的把戲,耍狗賣藝的全是老頭,但是他們所養的狗子其實都不是真狗,而是招賣來的童子。 世人不知其底細,都覺得那夥人有造畜妖術,能把小孩婦女變成狗子拐帶販賣,傳得神乎其技,談之色變,其實不然,那是賊子們先從鄉下,用迷魂葯拍來四五歲的小孩,拐帶到家裡,宰殺一隻和這小孩體形差不多大小的狗子,剝了整張狗皮,趁熱裹到這孩子身上,狗皮最緊,血淋淋地裹在人身上就再也剝不下來,再用各種手段加以折磨,強迫那披了狗皮的小孩,每時每刻都要模仿狗子的舉動,如若稍有不從,就活活打死,棄屍荒野。 待那孩子馴服了,就帶著他出街當做耍狗的賣藝,畢竟人類要比狗子機靈,不論是翻牌識字,還是跳圈、作揖、翻跟頭,都不需要去刻意訓練,所以常常能聚引觀眾,獲利頗為豐厚,但被狗皮裹住的小孩全身都被熱血燙傷,而且身體生長發育不得,從數九隆冬到三伏酷暑就這一身狗皮子,遍體都是凍瘡熱疹,最多維持一年半載,就得活活困死在狗皮子裡,其狀慘不可言。 造畜邪術興起的那個年月,正值金人南侵,打破東京汴梁,擄走了徽欽二帝,使得天下紛亂,國破山河碎,官司正法形同虛設,人命猶如草芥一般,根本不把一條性命當一回事,隨隨便便放在手裡折磨死了,也只當是掐死個蝨子,全然不放在心上。這正是「甯做太平安樂犬,莫為亂世苦命人。」欲知後事如何,且聽「賊貓」下回分解。 第四卷 塔王 第八話 批麻烤剝皮問 且說官家施展霹靂手段,一舉拿住了藏在提督府裡的白塔真人,押到密室中嚴刑逼問,哪容他想不招? 那白塔真人自知氣數盡了,又懼怕被官府酷刑折磨,只得吐露實情,說起了「造畜」一脈的起源經過,據民間風傳,所謂造畜之邪術,多是指一夥身懷異術的妖人,將婦女孩童迷惑了,讓他們吞吃符水,將活人變做豬、驢、牛、羊一類的牲口,偷拐了軀趕到市集上販賣謀利,但皆屬以訛傳訛的虛妄之說。 其實早在宋室南渡之際,正值天下動盪,災荒相連,飢民遍野,大姑娘插了草標賣的價錢,還值不得半頭毛驢子,當時有些跑江湖賣藝的心術不正,使出百般昧心取利之法,拐帶了童男童女,剝了狗皮猴子裹在小孩身上,再用各種手段加以折磨馴服,逼迫他們演練諸般雜戲,害死在他們手中的人不計其數。 那些老百姓們不曉得內情,看街上耍猴戲的好不伶俐乖巧,都道雜耍藝人使得好手段,卻不知這夥人在私底下做的,全是些沒天理的勾當。 直而後來世道逐漸安穩,官府才開始搜捕造畜之輩,一旦落網,必以極刑處置,酷刑重典的高壓之下,使其一度銷聲匿跡。可每逢戰亂天災,人心喪亂,世風不古,「造畜」之事便往往得以死灰復燃,漸漸成了氣候,拜「古塔」為祖師,自稱「塔教」,割取死人的男陽女陰配葯,一旦煉成了迷心藥餌,大至牛馬鯨象,小到蟲鼠蛇蟻,都能聽其所用,塔教中的妖邪之輩,多是潛伏各地隱姓埋名,軀使這牲畜作奸犯科,公家屢禁難絕。 這白塔真人早在白蓮教舉事之時,便已成名,各處州府縣城裡都有緝拿此賊的「海捕公文」,他生具異相,是個天生的侏儒,三寸釘的身材,面目更是可憎,自幼被家人視作「怪物」,遺棄在荒山野嶺,任其自生自滅,他命大沒死,依靠山泉野果為生,反而與世隔絕苟活了數年,後來在深山裡遇到了塔教異人,得授異書,學了異術在身,從此出山為非作歹,並且收納了許多門徒弟子,做了塔教之主,自號「白塔真人」。 但是由於白塔真人身形相貌特殊,平日裡不出門走動也就罷了,只要一出門去,必然被眼明的捕快公差識破行藏,當場擒獲了問罪,哪容逍遙法外至今?幸得他天生擅學狗嚎,時常能夠假做了狗子,爬牆躍壁,快捷如飛,所以他狠下心來,依照宋時古法,活剝了一條白毛哈巴狗的狗皮,血淋淋地黏在自已身上,自此搖身一變,就變成了好端端的一條白狗,形貌舉動酷肖無差,完全可以亂真。 白塔真人雖然勢力不小,儼然有草頭天子之態,但那只是趁朝廷忙著鎮壓白蓮教,無暇顧及此輩,在白蓮教被剿滅之後,各地緝拿反賊的風頭甚緊,塔教也逐漸冰消雲散,殘黨餘眾深深地藏匿在民間。 有道是:「大隱隱於朝,中隱隱于市」,白塔真人假做了狗子,躲到深宅豪門之中,那些公差海捕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細,如同大海撈針一般,又能上哪裡找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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