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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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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牙對我說:「柳丁,給我100塊錢,我去買點煙。」 我打開背包,一陣的心慌,無法抽出我的手。我索性把背包攤到地上,又把裡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沒有,還是沒有找到皮夾。 子牙蹲到我身邊:「丟了嗎?錢都丟了嗎?」 我失聲痛哭起來:「丟了,丟了,我把皮夾弄丟了。」 5000塊錢,支撐著子牙來北京的勇氣,頃刻間消失不見。 「身份證呢?身份證還在嗎?」風聲關切地問著。 幸好身份證都放在背包的隔層裡,而沒有放在皮夾。可是,我寧可丟的是證件,我不要丟錢。 子牙站起來,一腳踢飛我的背包:「笨蛋,你就是個笨蛋!」 小賴和煙鬼拉住子牙,阻止他過激的行為和言語。風聲挪動著肥胖的身體去給我撿背包,我卻沒有再哭了。 我也站起來,慢慢地走向子牙:「對不起……我……」 子牙一揮手:「好了,咱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吧……」 風聲說:「你們暫時住到我那,走一步是一步啦。錢的事情……雖然我們也沒錢,但是還能湊些錢給你們的……」 小賴和煙鬼點頭稱是。 我們轉了兩次公車,坐了地鐵,走了一段路,終於到了風聲租住的房子。這是北京的郊區,5月伊始,初夏,但是空氣裡有滾燙的沙塵。路上,子牙始終不和我說一句話。我默默拎著背包,安靜地走在他們中間。 我是子牙的愛人,我弄丟了我們賴以生存的錢,我錯了。子牙應該對我發脾氣的,我也必須去承受。我一定要用自己的能力掙到一筆錢,5000塊或者比這更多。 所以,當風聲要我給他寫假書時候,我答應地很爽快。我只問了一句:「可以掙夠5000塊嗎?」 在風聲簡陋的平房裡,我們吃了頓簡單的晚餐。子牙喝了酒,醉得不輕。我扶他到房子外面去嘔吐,他一把抱住我:「柳丁,我不該對你發脾氣……可是我不對你發脾氣,我又該找誰發呢?很委屈你,對不對?你要是覺得很委屈,你離開我吧。你回P城去,或者去任何地方,只要離開我就對了!」 「方子牙,你是個混蛋!你趕我走嗎?你在趕我走!」 「我沒能力照顧你……你看……我們根本不知道明天吃什麼,住哪裡。」 「不,」我用袖子擦拭著他嘔吐完殘餘在嘴角的汙物,「不,我要陪你吃苦。還記得嗎?我對你說過的,我要為你出謀劃策,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困惑。你應該是安心寫作,什麼都不用管的。我要為你煮飯洗衣、生兒育女、出謀劃策!不就是錢嗎?不就是5000塊嗎?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我們一定掙很多很多……」 我扳下他的腦袋,親吻著他的嘴角,嘴唇。瞬間,他仿佛清醒了過來,很用力地抱住我,回應我。他喃喃地說著:「我會給你很好的生活……我什麼都不怕。謝謝你肯陪我吃苦……親愛……」 晚上,我們蜷縮在風聲的小床上,風聲睡在更狹小的破沙發上。吃飯的時候,我才知道小賴和煙鬼過得更不容易,他們合租了一間地下室,沒有窗,除了床鋪外,沒任何的傢俱。可是他們說,地下室很好,冬暖夏涼。 風聲在沙發上艱難地翻動著身體,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我和子牙一陣偷笑,但很快,我們就再也笑不出來。風聲漸漸入睡了,開始打呼嚕。 子牙緊貼著我的身體:「柳丁,我們要好好活下去。」 我想到了關於P城的年少回憶,我溫暖的棉被和不溫暖的家庭。我更緊地摟住子牙,我知道除了他,我已經一無所有。子牙摸索著我的背,悄悄解開了我的胸衣。我反手去阻止他的動作,並示意他沙發上躺著的風聲。 子牙抓住我的手,把我壓在身下:「柳丁,我想要你。」 「你不累啊……」我極力放低聲音,「被風聲知道了,可怎麼是好?多丟臉……」 「有什麼可丟臉的,再說他睡得跟小豬一樣,一定聽不到的。」 沒等我說話,子牙的嘴唇就順著我的脖子一路吻了下去。細密的親吻是清脆的鼓點,敲打著我身上的每一個敏感易碎的細胞,我扣緊了他的腰,把頭埋在枕頭裡。 我們在北京的第一夜,忘卻了疲憊的魚水之歡,不肯屈服的性靈放縱。我們的口袋空空如也,纏綿在一張擁擠不堪的小床上,冀望著那個理想中的世界。我們一夜未睡,悄聲盤算著未來。對,我們還是有未來的,沒有錢,可是我們有手。有這樣的手,可以寫字,能寫字,就能賣錢。 我告訴子牙,我看到了一列金碧輝煌的火車,它穿越過我的心臟,呼嘯著奔向遠方…… 子牙說:「柳丁,我們要好好活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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