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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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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於搖了搖頭,說他怎麼會知道呢。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對男女一定是今晚的來賓。洪於就在這種類型的晚宴或酒會中,總會有人在宴會中途溜進衛生間或雜物間或客房,偷偷地做這種事。這些人不是沒有安全的居所做愛,而是喜歡這種略帶冒險的形式。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呢?」舒子寅的問話中帶著複雜的意味。 「哦,這種場面中的奧秘,我見得多了。」洪於說,「你別看這種場合的賓客,先生高貴,女士優雅,可他們瘋起來是很多人想不到的。因為他們該得到的都得到了,所以一定要想些花招來剌激自己。」 「你也這樣嗎?」話一出口,舒子寅感到自己有些無理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窮追不捨。 洪於楞了一下,有點奇怪地盯著舒子寅的眼睛,仿佛看見了陌生人似的。「哦,怎麼說呢?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不好。」洪於說他以前和葉蔓在一起的時候,也嘗試過這樣的樂趣。第一次也是在一個盛大的晚宴上,他和葉蔓面對面隔著一張條桌坐著,潔白的桌布從四方垂下來,一直落到人的膝蓋上。他們品著紅酒、水果和精緻的菜品,時不時地和經過桌前的賓客打招呼,這些人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樂隊在宴會廳的一個角落賣力地奏著音樂,整個大廳裡有一種迷離的氣氛。不知不覺中,葉蔓的手從桌下伸過來,在他的腿上撫摸,他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的眼睛和葉蔓對視著,有火苗在視線相碰中飄蕩。突然,葉蔓收回了她的手,站起身來說她去衛生間。她轉身離去,她的背影和裙子包裹著的豐滿的臂部消失在大廳一側。不一會兒,她回到了桌前,伸手將一小團黑色的東西放在洪於面前的託盤上。洪於定睛一看,這不是她的內褲嗎?洪於心裡一跳,趕緊拿起它塞進自己的衣袋,再左右看看,沒有人注意到這裡。他抬起眼來,葉蔓正笑吟吟地舉起高腳酒杯對著他,她酒杯裡的紅酒在輕輕晃蕩。她在繼續喝酒、談話。葉蔓時不時地離開座位,去自助餐的菜臺上取菜。洪於望著她地在這豪華的宴會廳裡來去,他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興奮。接下來,幾乎沒有任何暗示,他們不約而同地站起來,一前一後地向衛生間走去。在那板壁隔出的小小空間裡。他們喘著氣陷入了瘋狂…… 這天晚上,舒子寅總是睡不踏實。身上有些燥熱,她想也許是晚宴上喝了紅酒的緣故。她蹬開薄被,盯著消失在漆黑中的天花板,眼前出現了二樓客房床單上的那團濕印。這種開始使人噁心後來讓人想入非非的髒東西,將一種偷窺的感覺塞給了意外的發現者。 她在暗黑中下意識地將兩隻手握在了一起,這是誰的手誰的手指?是讀大二時班上那個高大的男生還是後來的哲學老師?她的意識有些迷糊,只感到那手是粘濕滑膩的。那手剛從她的身體上離開,她無意中抓住這手時,她才知道自己生命的熔岩是如何旺盛。空氣中浮動著一種奇特的氣味,比紅酒更醉人的氣味,她沉醉得想哭,那感覺從喉嚨裡釋放出來時卻是一聲呻吟。 舒子寅在床上翻了一個身,想到這是一個奇怪的夜晚。在她26年的生命史中,這種夜晚的到來尤如柔軟的貓腳,無聲無息卻又讓人顫慄。她又看見了二樓的走廊,荒涼的杳無人跡的走廊,而一雙手臂好像火一樣在一道門後燃燒…… 她一轉念又想到了自己的論文中正在探討的巫術。巫術的原理之一認為,世間萬物都存在著交互感應,天和地,山和水,樹和風,人與月亮,手和手,眼睛和眼睛……交感的作用使人們發現危險、幸福、仇恨和激情。而今夜,她感覺到了霧氣,霧氣中的一條激流。她將一隻手臂舉過頭頂放在枕只上,那姿態又像是掙扎又像是接受。 這是一座奇怪的別墅,她想,她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呢?大湖、幽島、別墅的尖頂、亡靈和鬼魂、紅酒和晚宴……她已置身於這個漩渦中,在看似平靜的湖面上,據說有活了百年以上的紅色鱗片的魚精在水底遊動…… 舒子寅又回到閣樓上去住了。她作出這個決定讓洪於無法理解。自從她住進與紅于的臥室相連的密室以後,洪於對別墅裡連連發生的恐怖事件甚至有了好感,因為正是在這種驚悚的氛圍中,舒子寅的氣息離他越來越近。這是一種讓他既不敢親近又無法離開的氣息,有點像他讀書時對一個高年級女生的感覺,他只能在放學的路上將她的背影一路送回家門。奇怪的是,洪於現在的年齡比舒子寅大了差點一倍,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感覺他無法解釋。 那天早晨,舒子寅提出要回到閣樓上去住時,他看出她一夜沒有睡好,她忐忑不安的樣子,說話時也有點回避他的目光。這種狀態使洪於既緊張又興奮,他感覺到他們的距離正在靠近。昨天晚上他就感覺到這點了,他們查看了二樓的空房間出來後,舒子寅在樓梯上差點跌了一下,洪於扶住她,再繼續往前走時,洪於的手就一直摟著到她的肩臂,他感到她的皮膚涼爽細滑。回到房間後,舒子寅並沒有立即進到密室去休息,而是在他的房間裡坐了一會兒。罩在她身上的黑色長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時的那一件,絲質的幽幽的黑光襯得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脖子雪白。他們一時沒有了語言,一陣沉默過後,她進到密室休息去了。 早晨,舒子寅卻意外地提出要重回閣樓去住。「我喜歡那裡。」她說,「並且,伍鋼和小胖子在那裡監守了這樣久,也沒有可怕的事再發生。我回到那裡寫作會快一點,尤其是夜裡寫作時,打開窗,湖上的風吹來挺舒服的。」 洪於對此非常的不願意,心裡一下子空蕩蕩的若有所失。但是,他不能反對她的決定,從一開始他就意識到,對她不能有半點勉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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