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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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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大媽老淚縱橫,而此時我的心也像被好幾匹馬狂野地撕扯著。如果這些是真的,小真也真的是小雨,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獨自擔當和承受的是怎樣一種悲壯和傷痛的回憶呢? 「唉,造孽啊,我們怎麼會答應,只能勸慰她幾句,回到病房,淑萍藉故把小真支開,只是平靜地跟我們說:『答應我女兒吧,我能猜出她跟你們說了什麼,答應她吧。』……那次以後,我沒敢再去看她,每次我都鼓不起勇氣去看她。沒有多久,她就病故了。小真後來跟她姨媽走了,最後我見過那孩子一眼,她給了我們一個擁抱,離開的時候,我竟然看到她笑了。從她父親死後,我沒有再看見她的笑,但那天,她真的笑了。就好像一切都不再與她有關一樣……」 聽完大媽的講述,我跟大順立在那裡,像兩隻木雞一樣。我表面上沒有任何反應,但內心深處,卻湧上來深深的自責,我一時還說不清那種自責來源於什麼,只是感覺整個故事對我的震撼就像是唐山大地震衝擊波後瘡痍滿目的土地上那一條條裂開的溝壑。 「你們找她做什麼?」大媽恢復平靜後問我們。 我張了張嘴,突然發現我的嘴唇和舌頭都還在麻木階段,竟然說不出話來。 「大媽,關於徐強的案子哪裡可以找到詳細資料?還有,您再看看這個照片上的姑娘是否真的是小真?」大順什麼時候都能保持鎮靜和清醒,當過記者真的是身經百戰,對什麼都可以處之不驚。他在旁邊說著,同時碰碰我胳膊,示意我再把那張小雨的照片拿出來讓大媽認證一下。 我這才醒悟過來,忙不迭地雙手把小雨的照片敬上。大媽再度捏過那張照片,仔細端詳起來:「有點兒像,女大十八變,那時候更樸實和單純一些,不過這個眼睛和眼神太像了。我不敢肯定,關於徐強,街道派出所和市公安局應該都有備案,你們可以再去查查。」 我們趕緊謝過大媽,匆匆扒拉兩口她給我們訂的盒飯,急急忙忙又趕回了街道派出所。果然,從登出資料中我們翻到了徐強和戴淑萍的詳細資料,並且從徐強、戴淑萍的資料照片和徐唯真的出生年月上,我毫無疑問地確定夏小雨就是當年的徐唯真。 我們問昨天那個年輕人可否查閱舊案卷宗,小夥子低頭沉吟了一會兒,說那歸審理科檔案室管理,按規定需要上面特別的批條才可以去查閱。我盯著他問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可以看到嗎?他又想了一下,他說他試著想想辦法,但讓我們直接進去查的確很有難度,問我們要查什麼人,我們說就是這個徐強,是已經封結的舊案,不會牽扯什麼洩密之類的事情。他讓我們在外面等等,他親自去想想辦法。於是,我和大順走出派出所,到附近一家速食店要了杯咖啡邊喝邊等他的消息。我一直保持著沉默,不願意多說話,也許是這幾天追查的疲勞和沉重,大順也只是有一搭無一搭說些旁的話題,給我一定的空間,不太招惹我。 臨近下班,小夥子找到了我們。說通過一些關係知道了卷宗的內容,他大致跟我們說了一下,基本和鄒大媽的描述相符。只是補充了一些細節,上世紀八十年代末,部裡面急需一大批特種金屬材料,市面上很難搞到,即使國際市場也屬緊俏產品。當時徐強的宏達公司聯繫到一家在美國的外商,可以提供部裡面所需要的那批貨。徐強在沒經過對那家外商的詳查,沒及時跟上面領導溝通和隱瞞某些事實的情況下,跟外商簽訂了合同,並用信用證付款方式,出具了信用證。對方的船務公司也簽發了符合信用證要求的提單,提單載明瞭貨物已裝上該公司一艘貨輪,並向我國外輪代理公司查詢靠泊我國港口的手續。那家外商很快持提單去銀行結匯了。然而貨物根本沒有裝船,也沒有駛往我國港口,外商用以結匯的提單純屬偽造。當再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外商和那家船務公司早已杳無所蹤。上千噸材料,價值上百萬美金,就這麼被人騙了。接到報案,公檢法部門開始查辦,發現徐強有著很大的疑點,那家外商的法人也是徐強中學的老同學,後加入美國籍,徐經辦此事的時候,並未跟領導說過此事,並且在部領導未最後商議前,簽了合同。同時根據群眾舉報,在他的住所發現10萬元的受賄現金。檢察院立刻對其實行了問話審查,懷疑他內外勾結,夥同詐騙,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終於他承受不住壓力,跳樓自殺,死前留下一封遺書,承認自己由於急功近利的心態,被壞人利用,造成了黨和國家的重大損失,但不承認自己收受賄賂。可是人已經死了,沒有辦法對質,再加上人證物證齊全,就按照「畏罪自殺」草草結了案。 「什麼叫草草結了案?憑什麼說人家畏罪自殺?就憑一封遺書?誰知道是不是偽造?你們公安局派出所就他媽這麼辦案?草菅人命嘛!」聽完他的簡單陳述,我壓抑不住地破口罵了娘。小夥子一震,有些尷尬和惱怒。大順及時地一捅我:「嗨,胡說八道什麼呢?!」隨後把臉轉向那個年輕人,「小陳,別理他,他就那牛脾氣,成天把自己弄得跟憤青似的,真要幹起事兒來,就他媽軟得一塌糊塗了。這件事情謝謝你跑前忙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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