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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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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再敢偷腥的代價 我曾經在腦海裡設想了數十種見面的場景和表情。在路上,在飯店,裝做不在乎,裝做沒看見。可是,當我真的遇到小雨的時候,最直接的反應竟然還是——心疼,所有其他的想法都像五顏六色的肥皂泡一樣,瞬間便全部破滅了。 我整個人像膠皮凍兒一樣黏在地上,我除了瞪著眼睛看著她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小雨也呆立在那裡,我們彼此對視,像是電影裡的定格鏡頭。 「你,最近還好嗎?」我舔了舔發幹的嘴唇。人真是奇怪的動物,激動起來,瞬間就會把自己變成一具被抽幹了水分的木乃伊。 「還好。這麼巧啊。」小雨慢慢也恢復了常態。 「巧嗎?其實應該是意料之中的,我們以前不也常來這兒嗎?」我開始慢慢讓自己外表堅硬起來,裝出一種自己並不期盼,甚至是無所謂的樣子。男人的自尊讓我羞於在她——我前妻的面前表現出任何如剝了殼的雞蛋般的軟弱。 「你知道我說的巧的意思。」小雨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聽上去頗有些酸楚的味道,而這種酸楚讓我的裝蒜刹那間變成了折磨自己的一種方式。我知道她的「巧」,指的是我們共存於腦中的那只醜陋的大毛猩猩。我站在那裡,不知道是該繼續裝下去,還是趕緊脫去馬甲。 我們以一種奇特的方式交談著,中間隔著一堆猩猩和貨架。我猶豫著是否應該靠近她,或者說至少能繞開那些障礙物,讓自己整個身體暴露在她面前。但我確實又有些害怕,暴露了身體後緊跟著是否會暴露自己的思想,乃至最後徹底暴露了所有的東西。不知道為什麼,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自己突然有些害怕那種赤裸裸的感覺,雖真實,卻會受傷害。 「知道了意思,又能怎樣?巧合,巧合,有巧未必合。」我試探著她,同時審視著她的臉,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到她近期生活的痕跡。沒有了所謂的緣分,雖然無奈,心底卻真的有了能看到她幸福的渴望。但我面對的是一張蒼白的臉,似乎像藝妓一樣搽了厚厚的數層粉,沒有一點兒生命的顏色。我希望那真的是粉,但我知道小雨是從不抹那麼厚的粉的。她不快樂嗎?是因為我嗎?我的心再度揪緊起來,我準備繞開貨架去到她身邊,不光暴露我自己,更為了能觸碰她的心。就在我轉頭抬腳的時候,蓓蓓神鬼不知地站在了我身後,輕輕叫了聲:「郭子,幹嗎呢?錢都交完了,該走了。」 看到蓓蓓,我嚇了一跳,蓓蓓的神情倒十分自然,她大方地走到我身邊,手自然地挽起了我的胳膊,一副濃情蜜意的樣子。我有些尷尬,轉頭看了看小雨。小雨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沒有了剛才藝妓般的白。我一直不明白川劇變臉的絕活為什麼只傳男不傳女,在我看來,女人表演變臉恐怕是連道具都不用的,那是一種得天獨厚的條件,不傳女簡直是在浪費資源。 「走啊,怎麼了?」蓓蓓扯了我一下,沒有扯動,又抬頭看了看小雨,「熟人嗎?」蓓蓓明知故問。我心底有了絲苦笑:女人啊。 「是小雨。」我也陪著演了一把。 「啊,你好,我是蓓蓓。」蓓蓓沖小雨友好地點了點頭。友好?可能更多的是在示威。我從來不相信兩個曾經的情敵之間會有什麼友好。貌似的友好都不過是一種要制服對方的武器。果然,小雨昂起那顆驕傲的頭顱,微微點了一下,便大踏步離去了。我有些犯賤般地不舍,還在觀望的時候,蓓蓓使勁一拽,遠沒有剛才的溫柔:「發什麼愣?還不走?」這一拽的力氣之大,差點兒沒把我胳膊從我的肩關節處拽脫了臼兒。我乖乖地像孩子跟著家長一樣跟在蓓蓓後面,灰溜溜地走著。 一路上,我都在想著小雨的眼神和那張蒼白的臉。她不快樂嗎?這個問題開始像痔瘡發作一樣折磨著我,如果她不快樂,我想我會比她還要痛苦。男人對於逝去的那份情感,真的很悲哀。骨子裡,我一直有一種感覺,即小雨還在愛著我。我不是個自作多情的男人,小雨很多瞬間的表情和表現會讓我感到她心底透出的無奈和不舍。這種東西會在某個時刻,甚至是某個瞬間蓋過我自己所受的那份屈辱。人是個很矛盾的動物,我希望她過得好,但不希望這種好被我看見。因為那會加深我的屈辱,傷了我的自尊。但如果她過得不好,一種男人虛無的對家庭的責任又會讓我深深自責和痛苦。我會覺得是因為我對她缺少關心和疼愛,才使事情滑到了一個無法挽救的深淵。由於我的思想都掛在小雨那裡,對蓓蓓的問話,我都是一種機械式的答覆。 到了家,蓓蓓洗乾淨手,把新買的一塊肥瘦相間的肉也洗乾淨,拿出刀子開始剁。蓓蓓一直喜歡自己剁肉餡兒吃,她不願意買,多少次,我怕她太麻煩,勸她買點兒,她固執地說,買的不衛生,都是爛豬肉。「你可以挑肉讓他們現絞。」我曾經跟她抬杠,但她真的喜歡那種剁肉時的快感。我看著她拿著刀哐哐剁著那肉,肉越來越碎,她的刀子也越來越響,越來越快,刀光劍影,把那點兒碎肉翻得紅紅白白亂濺。我突然意識到她在發洩。 「你開黑店啊?金鑲玉還是孫二娘?剁人肉呢?」我笑著。 「剁狼肉!」蓓蓓狠狠地說。 「狼肉?」 「對,還是一白眼狼。」蓓蓓抹了抹眼睛。 我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她:「瞧你小心眼兒的樣子,我們這是偶遇,又不是我主動去找她,你也不能這麼霸道吧?白眼狼該剁,色狼呢?」我親親她的脖子。 「去,離我遠點兒。」蓓蓓的眼淚又下來了,一個半老徐娘撒起嬌來竟然也像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 「不走,看你怎麼剁我。」無賴一直是我制服女人的手段之一,我抱著她不撒手。 蓓蓓一回身,卻一把摟住了我的腰:「郭子,我真的沒有出息,不管你怎麼樣,不管你怎麼對我,我就是愛你。你離婚前,你知道我心裡恨啊,我恨每天晚上小雨把你搶走。我知道我該恨你,可是我真的恨不起來。最後,我只能恨自己,恨我那麼沒骨氣會愛上你。」她的臉貼在我胸膛上。我何嘗不知道蓓蓓的愛。我抱著她,閉上眼,低下頭去吻她的嘴,不想吃了一嘴的腥沫,我嚇了一跳,看見蓓蓓手上有半把肉餡,另外半把已經在我的嘴裡。 「啊,呸,呸。」我沖到水池邊兒上,連摳帶吐,「你丫過了啊,過了,有這麼玩兒的嗎?」 「這叫懲罰,以後要有偷腥的心思就讓你吃生豬肉。」蓓蓓哈哈大笑著。 「叫你笑。」我沖過去抄起一把肉餡兒,作勢要塞到她嘴裡,蓓蓓嚇得一甩手,滿屋子笑著叫著躲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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