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左岸純情,右岸媚色 | 上頁 下頁 |
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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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客套地點頭示意,視線慢慢越過他,快步走向宴會廳。 「那些材料,你看過了?」擦肩而過的一瞬間,維東猛地抓住我的胳膊。 本不想再有無意義的對話,可我太瞭解維東的固執本性,猶豫了一下,我刻意答:「看過了。」只要我信任李哲,看與不看,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區別。維東手一緊,唇角慢慢浮起一個古怪的笑意,「撒謊!」 在哥哥大喜的日子裡,我不想發生任何的不愉快,只能儘量放緩語氣,「你的好意我心領,一切到此為止,好嗎?」「你就那麼信他?」維東銳利的眼神仿佛X光,要徹底透視我的內心。 「是。」我平靜應了。 「就算他的房子在另一個女人的名下,就算另一個女人親熱地喂他蛋糕吃,就算他曾整夜留在另一個女人的家裡?」維東逼視著我,字字句句如利箭般狠狠射過來。不快的漣漪,狂亂地在胸臆間層層蕩開。 然而,李哲溫柔的笑容漾上心頭,他漂亮的眼睛寵溺地凝望過來,他掌心的暖意依稀還停留在肌膚上。我仰臉直視維東,輕輕開口,「我信他,就是這樣。」 或許有些事,確實需要加以求證,可我絕不會僅憑聽到的隻字片語,就做齷齪的臆測。 「還有,他2002年碩士畢業後進入CH醫院心臟外科,職稱晉升像坐直升機,一年升一級。難道你不覺得有問題?」維東慢吞吞地開口,列舉著他所謂的可疑證據。 記起李哲曾經的輝煌紀錄,還有那「價值千金的手」,我忍不住微微冷笑,「難道你想說——他事業上的成績是靠別人的關係,而不是靠自己的實力!」憑關係,李哲會有高達99.7%的手術成功率?會得到蘇三的欣賞和佩服?會擁有醫院裡大多數人的正面評價?難道因為他恰好擁有實力、勤奮和運氣,取得些優異成績,就一定要懷疑他用了不正當手段?「房產證上那個女人的名字,叫秦梓慧,不過她最常用的名字是——」維東有條有理地繼續,唯恐我不明白,又補充說了另一個名字。一個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與劉曉慶一樣差不多家喻戶曉的名字,一個我小時候經常在《大眾電影》等雜誌封面上看到的名字,一個至今仍偶爾出現在某些大手筆電影裡、前面冠以「特邀主演」的名字!印象中,那個集優雅、冷豔、風度于一身的美麗影星,居然和李哲有關係?我依稀還記得,讀書時哥哥曾無限嚮往地說長大後,一定要娶像她那樣的完美女人。我怔怔地望著維東,今晚,第一次震驚。 「杜辰薇,不要像只鴕鳥一樣,不肯面對現實!」維東雙手扳過我的肩,那麼用力,鈍鈍的痛張狂地侵入我的心田。「我信他!」慢慢緩過神來,我堅定地回望。 或許維東是真心想提醒我什麼,可我仍然相信——即使李哲與那個美麗影星認識,甚至有什麼疑似的曖昧,也一定和金錢、和愛情、和貪慕虛榮、攀附權勢沒有關係!維東「砰」的一拳打在牆上,夜色雙眸裡迸發了森森寒意,冷冰冰地注視著我,「他說什麼你就信!為什麼……」我默然,只是對著他客氣安靜地笑。 他緊抿的嘴,再沒有說半個字,可他不說,我也隱約猜到了,那後面或許是:「為什麼我說的你就不信?為什麼始終不信我、不肯重新開始?」其實,答案很簡單。 如同雞蛋可以孵出小雞,而石頭孵不出小雞。 李哲和維東,品格觀念上的本質不同,就像雞蛋和石頭一樣,決定了各自未來的不同發展方向。而我,願意選擇有希望修成正果的那個,如此而已。 「杜辰薇,你會後悔的!」 維東重重丟下一句,轉身離去,再沒有一點停留。 水晶吊燈的燦爛光華下,維東的背影昂然而去,如往昔般那麼驕傲桀驁不馴,卻依稀帶了些初春時節的絲絲蕭索,遙遠而陌生。回到席上,胃又開始折騰,一陣陣痙攣的疼痛。 這一刻,我真恨不得把胃送給別人才好。 「你臉色好差,手怎麼這麼涼。」李哲小心摸摸我的手。 他的熱量滲透我的肌膚,讓我莫名地舒服了些。 偏頭看李哲如往昔般關切的臉,我軟軟地倚著他的肩膀,不想說話。 「你堅持一下,我去買顛茄片。」李哲叫服務員上了杯熱牛奶給我,快步走了出去。我趴在桌上,細細抿著香醇可口的熱牛奶,怔怔望著婚宴主台寬大的背景牆上,哥哥和婷婷的一整幅婚紗照。蔥綠的草地,婷婷純潔如天使般坐在飾滿鮮花的秋千架上,哥哥自身後呵護地擁著婷婷,溫煦的陽光自斜上方灑落,照亮了他們含情對視的臉。兩人的姿勢很俗套,倒難得畫面依然流溢了濃濃的溫馨,讓觀賞者如沐春風。 看似真摯的深深愛戀凝固在照片中,成為永恆的刹那,被多少旁觀者祝福羡慕,可又有誰能看得出哥哥曾無所謂地說過「娶妻合適論」?「好些了嗎?」李哲清朗的聲音自身邊響起,「藥買到,快點吃吧。」就著他手中的水杯,我吞了片顛茄片,往後略略靠了椅背休息。李哲舀了勺瑤柱羹放到我碗裡,調侃著我,「看你哥哥的結婚照,也能看呆?傻乎乎的。」 「你不覺得拍得很不錯嗎?」我斜覷著李哲,腦子裡突地想像他穿了新郎禮服的模樣,一定會迷倒很多女孩子吧。「照片是不錯。 不過你嫂子今晚的婚紗更漂亮。」李哲轉臉望向那邊。 那邊,哥哥和婷婷、爸爸和老媽還在一臉喜色地忙著挨桌敬酒。 潔白輕盈的玻璃紗包裹著婷婷,細碎蕾絲點綴著性感的無帶抹胸,貼合的緊身胸衣全部採用華麗剔透的水晶來裝飾,曳地的荷葉邊裙擺,全然綻放了十足的唯美浪漫。李哲又上下打量著我,唇角微微上翹,「如果是你穿,一定會更出色。」 「可惜試婚紗那天,我沒去。 不然當時還可以拿來穿穿看。」我隨口說著。 李哲把椅子搬近了些,在我耳邊低低地笑,「不如我們也去拍婚紗照,好不好?」「不要!」我故作認真地瞪了他一眼,乾脆地否決,「我又沒打算結婚。」 李哲慢慢垂下眼簾,不說話,只管低頭一口口喝著張裕冰酒,仿佛一個孩子的美好願望硬生生被野蠻家長扼殺了,一時間深受打擊。「李哲,別這麼任性。」我喃喃說著,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莫名地一疼。 天,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他最具殺傷力的表情不是冬日陽光般的純淨笑容,而是這樣略略受傷的神態。「我想看你穿婚紗的樣子。」李哲抬眼,清澈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又仿佛越過我在某個遙遠的幻想世界中神遊,悠悠自語,「即使不結婚,也可以拍婚紗照的,對不對?」「就算是……在我離開前,留個紀念也好。」李哲依稀回過神,沉靜得像幽幽深潭的眸子裡,映了一個小小的我。不知怎的,明明周圍全是歡聲笑語,我卻偏感到淡淡的憂傷味道,緩緩在空氣中遊弋升騰,又漸漸滲入心田,沉甸甸的悶得難受。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頰,「什麼你離開前,你要到哪裡去呀?」 李哲呆了幾秒鐘,眨眨眼,悉心解釋了,「年前,我聯繫了美國的Cleveland Clinic(克利夫蘭醫學中心),準備做進一步的骨科矯正手術。只是當時還沒確定,我不想你擔心,就沒告訴你。 前兩天我收到他們的回復,所以,過幾天我會訂機票到那邊做詳細檢查,看他們決定怎樣做手術。」原來,他始終沒答應院方轉到心內科,是一直想再拿起手術刀。 是啊,小李飛刀,怎麼會甘心從此成為歷史? 細細撫摸著他的右手,我舌底酸酸的,「你會去多久?」 「一兩個月吧,總之我會儘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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