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左岸純情,右岸媚色 | 上頁 下頁 |
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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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聽得大家激動加興奮。 爸爸高興地開始計算哥的孩子該排什麼輩分、取什麼名字。 老媽則在計算預產期,然後無比僥倖地感歎,還好婚禮在S市舉行,不然太多親戚朋友知道是奉子成婚,只怕婷婷會被人說三道四,大家臉上無光。其實,奉子成婚這種事,如今也算平常。 從好的方面看,我們可以理解為,一是男人肯負責任的表現,二是大大提高婚姻的效率。孩子,會讓雙方在婚後迅速增添一個重要的共同話題,有一個共同努力的方向,未必不是好事。自然,在老媽這些保守人士的觀念裡,還是有些不妥的。 「來,新年又長大一歲,明年還要繼續努力。」酒過三巡,哥哥遞了個厚實的大紅包過來。我忙笑著推了,「哥今年又買新房,又裝修,又搞婚禮,馬上還要做人老爸,錢八成不夠用的。我都這麼大了,不能再收紅包。」 「我說過的,你畢業之前都有壓歲錢拿,你忘啦!」哥哥站起來把紅包塞到我手裡,很有豪情地笑,「今年炒股炒期貨,我也賺了不少。錢賺回來就是花的,妹妹你也別幫我省。」 「謝謝哥。」既然哥哥這麼說,我就笑嘻嘻地接了。 天,一萬塊的紅包,比往年的三倍還多,估計哥今年炒股是賺大發了。 當時一團高興,我卻沒想到,錢固然是好東西,但來得太容易,終歸是不正常的。春節晚會開始時,照例爸媽是雷打不動的忠實觀眾,我和哥是典型的陪看。 於是,四個人邊看電視邊打麻將。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我飛快地溜到電腦前,剛打開MSN,就看到了李哲。 「小薇,我想你了。」視頻那頭,李哲懶洋洋地趴在桌上,像只撒嬌的小狗狗。 「我也想你。」我嘟囔著,好想把李哲從液晶螢幕裡拽出來,狠狠抱一下。 很奇怪,自從他回北京後,這兩句已成了我們視頻的經典開場白,可每次說來,還是有些心疼。李哲抬起頭,神秘兮兮地說:「我幫你物色了一個代替我暖床的好東西,給你做新年禮物,你猜是什麼?」瞥了眼他疑似色情的笑容,我還以為是什麼少兒不宜的玩意兒,於是仰了臉不屑地說:「不要!」「真的不要?不要我丟到外面去了——」李哲戲謔地拖長聲音。 螢幕上,倏地蹦出個淺棕色的超大泰迪熊。 透亮的大眼睛,深藍的絨布外套,古典的領結,木質本色的紐扣,它看起來憨態可掬又優雅智慧,居然和李哲頗為神似。「配有Hermann Spielwaren綠標,阿哥拉山羊毛的,摸起來特別軟,抱著更舒服……」李哲邊揭曉謎底,邊得意地摸了它一把。明知道他是故意誘惑我,我還是很沒骨氣地撲到攝像頭前,「我要!」 李哲寵溺地笑,「就知道你一定捨不得不要的。」 我哼了兩聲,決定轉移話題,「明年除夕,我要和你一起過!」 「好。」李哲往後靠了靠,距離遠了,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聽到他隔了幾秒才說話。我伸拳逼近攝像頭,故意暴力地揮舞了兩下,大聲說:「不許敷衍我。」 「好,明年除夕——我一定陪著你。」很簡單的一句承諾,不知怎麼,李哲偏要說得很慎重似的。「阿哲,快過來放煙花,就等你了。」一個模糊的女人聲音,突然從那頭傳過來。隨後,李哲應了聲「我就來」。 有趣,原來他的小名真是叫「阿哲」,和張信哲一樣。 「誰叫你?」我隨口問。 「我大嫂。」李哲很自然地答道,又發了一個亮麗閃動的kiss圖片給我,並笑說回來給我補個大大的壓歲紅包,這才離開。他明明只有一個哥哥,聽說還沒結婚,幾時冒出個大嫂來?想著也許他哥和我哥一樣,結婚在即,他也就隨口叫大嫂了,我釋然。年前,維東效率很高地給我寄了特快專遞。 EMS信封裡,有一個厚厚的檔袋,袋外注了「李哲」兩個黑字,刺眼得很。 我隨手把它丟到書桌最下面的抽屜裡。 就算我的好奇心再強烈,也不能成為偷偷窺探李哲的理由。 新年伊始,拜年是少不了的,或者源於情意,或者源於應酬,和往年並沒有本質的不同。在我的記事本裡,值得一記的大約只有以下幾件事:第一,到導師家拜年時,我把最近看書的幾點心得,詳細地對導師彙報了,又適當地提起對Princeton的嚮往,一副兢兢業業、醉心學術的好孩子模樣。導師很慈祥地贊了我适才的觀點頗為新穎,說他一直很看重我,不過有些事最後敲定還要通過系裡云云,算是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覆吧。第二,逛街時,無意中碰到季潔。 這孩子垂了一頭柔順的黑髮,一襲典麗的米色羊毛裙剛剛及膝,外罩了復古式的淺駝短大衣,站在那裡甜甜地笑,無處不透著嫺靜可人的味道。那模樣,與先前的青春活潑判若兩人。 鑒於這孩子無緣無故地形象大變,我猜想她准是墜入愛河了。 是的,每個女孩為了心愛的人都會改變許多。 如我,如季潔,都不能免俗。 第三,全家每年的必備節目之一是去維東家拜年,今年我第一次缺席,但還是讓哥哥帶去了對維東爸媽的問候。他爸媽不僅是我爸媽的老鄰居,當初我和哥哥剛來S市上大學時,他們對我們也照顧有加。再說維東是哥哥的老闆兼好朋友,有了這層關係,事實是就算我和維東沒有任何關聯了,他們的來往也終是免不了的。人際關係就是這樣,如蜘蛛網般錯綜複雜,又有清晰的脈絡可循,沒有人能成為純粹的孤島。沒有李哲的這幾天,我倒沒有對他特別的牽腸掛肚。 可不知怎麼,過年暫時到哥哥家,和爸媽他們住在一起,居然有些不習慣。 還好,李哲在年初五就回來了,我依舊搬回他的住所。 晚上,我心滿意足地摟了新年禮物倒在床上,順便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阿哲」。 結果,當晚床上就鬧成一團,我愛不釋手地「蹂躪」可愛的泰迪阿哲,真正的阿哲愛不釋手地「欺負」我。最終,我抱著泰迪,李哲抱著我,齊齊酣然入睡。 初六是哥哥和婷婷結婚的大日子。 一大早起身就忙得不亦樂乎,幸好按了婚慶公司的排程,諸事總算有條不紊。到了晚間婚宴時,婷婷的家人紛紛來幫忙,我總算得空稍稍歇息會兒。 意料之中的,維東一家都前來道賀,大家熱情又客氣地打了招呼。 頗有些親戚朋友對著李哲,看了又看,又惋惜地望向維東,互相交頭接耳地議論著什麼。或許,在某些不知情人士胡編亂造的故事裡,我是意志不堅的移情別戀,李哲是橫刀奪愛的第三者,維東反而是那個被背叛的可憐人。我故作不知地對所有人大方地笑。 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吧。 綴滿嬌豔玫瑰的全鮮花拱門,通往幸福的紅地毯,精美的發光羅馬柱……當絢爛的禮花響起,在漫天飛舞的七彩裡,哥哥挽了婷婷走向主台,彼此的臉上洋溢著甜蜜的笑……喜洋洋的氣氛充滿了美輪美奐的婚禮殿堂……燙金的簽到簿上載著的每個名字,都在此刻見證著哥哥和婷婷的幸福……「結婚真好,像做夢一樣。」每個女孩都憧憬擁有一個完美的婚禮,我也不例外,忍不住嘀咕了。「你想結婚?」李哲雙眼彎彎,應著我的話。 「哪有?」我嘴硬地否定著。 李哲笑吟吟的,也不說話,不知從哪裡撕了張小紙條,繞了我的左手無名指一圈,又隨手扯斷,裝回口袋裡。另一隻手在桌布遮掩下,悄悄摩挲著我的手心,癡纏地不肯放。 看看大家的注意力都膠著在新郎、新娘身上,我飛快地吻了李哲的臉頰,又連忙扮作若無其事地低下頭,抿了嘴笑。他的掌心暖暖的,那熱力仿佛能直達人心般,讓人油然而生一種甜美的依戀感。 漂亮的司儀開始調侃一對新人、讓他們彙報戀愛經過時,我的肚子忽而開始隱隱作痛。對李哲交代了一聲,我急忙起身離席。 大約是昨天太高興,拉李哲去Haagen-Dazs吃了許多冰激淩,胃受涼了。 剛從宴會廳出來,身後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追過來,有人輕喊:「杜小姐,等一等。」回頭看時,卻是那晚和維東一起的高挑美女。 記憶裡,适才仿佛看到她坐在哥哥公司同事那一桌,看來她的確有可能是維東的秘書。「杜小姐,我和王總確實沒什麼。」她似乎真的很迂腐,也真的想解釋清楚,「那天晚上,因為那個客戶一向很色,所以王總讓我攙著他的胳膊,假裝親密的樣子,是不想那個客戶動歪腦筋。後來,從華亭賓館一出來就看到你,我一時忘記把手收回來……」 不想再聽別人的瑣碎事,我制止她,「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相信你就是了。」高挑美女八成是屬於花瓶類的,聽了我的敷衍之詞,就高高興興地回宴會廳了。好一會兒,去衛生間解脫後,舒服了些,我準備回去。 走廊上,繽紛的抽象派壁畫前,維東靜靜站立,遙遙地望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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