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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Princeton,還是李哲?

  一個學業上更上一層樓的絕好機會,還是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戀人?

  原本是我同樣重視的、不矛盾的兩者,偏偏要同時出現在面前,形成個類似二擇一的局面。換個角度理智地想,未必是選擇一個就一定要丟棄另一個。

  因為去Princeton的同時,我依然可以戀著李哲;而為了李哲留在國內的話,我卻不能去Princeton。我唯一不放心的是,李哲的手,到目前為止還沒恢復到正常人的水準。

  院方想讓他從心臟外科轉到心內科,他卻遲遲不肯答覆。

  不過理論上,再經過幾個月的調理鍛煉,到四五月份時,他的手應該能靈活許多,完全能勝任內科醫生的工作。形勢清晰明瞭,唯一需要做的,是抉擇。

  「想什麼?傻傻的。」不知幾時,嗡嗡聲突地停了,李哲嬉笑的臉一下出現在我眼前。「討厭,幹嗎嚇唬我。」我故意別過臉不看他,隨手把吸塵器收到儲藏間,李哲賴皮地過來圈著我的腰,「我回來你都不知道,還怪我嚇你?」去衛生間,弄了點洗手液到手上,我想有些事還是徵詢一下李哲的意見比較好,「問你個問題。你覺得我這個人,適不適合做學問?」明年畢業後如果不留校當老師,就找份自己喜愛的工作,也是我曾經的打算。「外面太複雜,不適合你。

  當老師做學術研究雖說悶了點,不過勝在夠自由也夠安靜。」李哲溫柔地幫我搓淨手,又拿毛巾擦乾,好像我是個需要照顧的小孩。「那你贊成我跟宋老師去Princeton多學點東西?」我莫名的有點不安。

  李哲沒有我預想中的吃驚或反對,聲音平靜如常,「什麼時候去?去多久?」

  「宋老師去做訪問學者,四五月份走,大概一年吧。」

  「一年?」李哲仿佛在簡單重複這兩個字。

  然而,他的唇無意中擦過我的額,卻帶了些許飄忽不定的涼意。

  我想用力擁緊他,解釋說一年很快會過去,解釋說現在有視頻、有電話、有e-mail,我們可以隨時感受到對方。他一個轉身,已快步走到陽臺上。

  暖暖的餘暉,映在他身後。

  不知怎的,看著偏偏像深秋的月光,給他鍍上了一層清冷,襯得他的身影愈加孤獨落寞。我跟過去,小心地拉著他的手,「李哲……」

  「這件事,」李哲慢吞吞地打斷我,「你早已決定了,不是嗎?」

  「我還沒決定。」我悚然心驚,只能無力地辯解。

  是啊,杜辰薇,你始終是自私的,你根本沒考慮過李哲的感受。

  你以為自己在和他商量,其實在開口之前,你早已做出了抉擇。

  否則你又何必急著想要說服他?

  從前,為了維東,你可以完全不考慮出國的事,何以今日偏要這麼對李哲?究竟是你成熟了,發現了生命中更有意義的東西,還是你太肯定李哲的愛,所以才這樣肆無忌憚?「你不想我去的話……」急切地開口,我很想接著說「那我就不去了」,可話到嘴邊,那幾個字擁在喉間硬是說不出。原來——我的思想尚有些猶豫,我的心早給出了答案。

  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既然你決定了,我不會反對。」李哲緊緊攥著我的手,語調一如既往的溫和。

  他的臉背著明亮的光線,隱在暗色的影子裡。

  我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感到他的手冰一般冷,他的目光卻熾熱地停在我身上。

  情人間的爭執之所以產生,是因為雙方都認為自己是對的,而且固執己見、據理力爭。爭執到一定的階段,女孩子會上綱上線地說:「如果你愛我,就該讓著我。」於是起初爭的是什麼變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還愛她。

  爭執的結束,要麼是雙方不歡而散,要麼是有一方及時讓步妥協。

  可我和李哲之間,居然連爭執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給你。」片刻,李哲遞給我什麼。

  兩張票。

  明晚七點半,上海大舞臺,張信哲時空寄情演唱會,內場前區的票。

  前些日子對李哲嘀咕小時候的事,我曾說有段時間,把自己的零花錢積攢了、全部用來買張信哲的專輯。只可惜,這幾年張信哲的演唱會,總是因為這事那事沒去成,實在是一大遺憾。

  我不過隨口說說,李哲卻牢牢記在心上?

  「還有,過年那幾天,我會回北京。」李哲簡單交代著。

  「去北京?」昨天,爸爸還笑著預測,說不定李哲會抓我去他家吃年夜飯什麼的。卻原來,他要在北京過年?

  李哲默然點點頭,仿佛不想多說。

  「不要去,看不到你我會想你,想你的時候就會哭,會哭濕枕頭的。」我的第一反應是扁了嘴,撲過去像貓一樣蹭到他懷裡。「誇張!」李哲在我腦門上彈了個暴栗,終究,還是輕輕笑了。

  光潔的米色地磚上,兩個影子親昵地擁在一處,慢慢重疊起來,描繪了青蔥歲月中的每一點旖旎風景。上海大舞臺,裡裡外外一片熱火朝天。

  倒買倒賣的票販子、碟片、彩報、照片和書籍等攤點比比皆是。

  大凡與張信哲有關的、可以令粉絲們激動的商業活動,都在七彩閃爍的霓虹燈下,積極地展開著。李哲緊緊攬著我的肩,一路隨著興奮的人流進場。

  大紅金絲絨的寬大幕布,富麗華貴、連綿繁生的唐草紋飾,濃濃的古典韻味在大舞臺裡彌漫開來。燈光亮起的一瞬間,張信哲的身影從地下緩緩升至舞臺中央,驚豔得耀花了我的眼。只聽到周圍尖叫聲匯成一片海洋,「阿哲阿哲」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我不由得湊到李哲耳邊,嬉笑著問:「你小名是不是也叫阿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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