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結姻緣未了(92)_飄阿兮

九二

　　「媽媽，誰惹你生氣了？」

　　「沒有，我的眼睛又犯了老毛病。所以你要記住了，不可以很長時間玩電腦，不可以躺著看書，好好做眼睛保健操，不然就跟媽媽一樣了。」

　　彤彤抽了面紙給李藍擦淚：「媽媽，這個星期爸爸沒跟我視頻聊天，只是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就說了幾句話。以前他再忙也會在電腦前面等我的。是不是我太久沒在爸爸身邊，所以爸爸不喜歡我了？」

　　「不會。你爸爸會永遠喜歡你。」

　　「那我們可以回家嗎？我一點也不喜歡這裡，這裡的小朋友們不知道喜洋洋與灰太狼，不會跳橡皮筋，這裡的餡餅和麵條也不好吃。」

　　「彤彤，我們在這裡，你可以有媽媽，也可以有爸爸。但是如果我們回去，你就不能同時有爸爸和媽媽了。」

　　小孩子雖不能完全聽懂這話裡的意思，卻明白這是不好的事，立即哭起來：「一定要這樣嗎？」

　　李藍點點頭。

　　「那我們不回去了，我們永遠都留在這裡。爸爸說他會來看我的。」彤彤說。

　　夜色漸深，周然撥了個電話給曉維，無人接聽。他想曉維大約不願接他的電話，放棄繼續撥的打算。他也不知道撥通了說什麼好。

　　其實曉維並非故意不接他的電話，這個晚上她也在外面和一群女人在一起聚會。

　　聚會的發起人是一位常年獨居的有錢女人，有自己的幾家店面，因為善良和寂寞常年做著善事，又致力於尋找同好者。曉維因為曾經湊過份子而被她接納，成為她的朋友名錄中的一員。

　　被她接納也容易也難，要看得順眼，說得上話，要比較有錢，還必須得是髮妻。莫說二奶，連第二任太太也成不了她家的座上客。

　　曉維不太願意參加這人的聚會。在她的認知中，聽一堆彼此的老公在業務上或敵或友的女人聊八卦是件可怕的事。

　　這一次，發起人想請大家一起幫助一個父亡母殘的幼齡孩子，因為曉維曾在電視上看到這孩子的事情又深受觸動，所以她欣然來了。

　　關於善事，有人願出錢有人願出力，很快就有了方案。然後大家如往常一樣，邊喝茶邊積極地討論著美容秘笈市井八卦，比如誰剛剛整了容，誰的老公有了私生子，誰家攀上一門不登對的婚姻。被談論的總是不在場的人。所以這樣的聚會，越是那些自己本身話題多多的，越是定要次次到場。

　　因為曉維很少出席，她自己都不免在心中嘀咕，當自己沒坐在這裡的時候，是否也是某個話題的主角？這樣的想法不愉快。

　　談夠了別人，大家也談些奇聞異事。宋太太說：「我有個朋友，開一家策劃公司，其實私下裡做的是偵察社的生意，專門幫人挖出軌通姦證據，那錢賺到手軟。不過聽他最近講，這行業競爭也厲害了，更可氣居然出現了義工組織，一群自發者組織起來，不要錢，免費給人做。這可奇了，有義診的，有義務替人打官司的，都圖積個德。可這些義務給人找離婚證據的圖個什麼呀？」

　　「估計是他們自己被人甩過棄過背叛過，心理不平衡，所以反施於人。」大家一時七嘴八舌議論開。

　　「曉維，你今晚話很少啊。」

　　「啊？我在想那個小姑娘，才六歲就會給媽媽煮飯吃了，太可憐也太招人疼愛了。」

　　有人輕拍她的背：「莫急莫急，我有個閨蜜，結婚十年才有了孩子。現在那孩子可健康呢。」

　　「啊？」曉維本來沒任何想法，卻被她們勾起了無數的想法。

　　她回家已經很晚。見著周然那個電話，沒心情再撥回去。

　　第二天，周然按導師的吩咐見了那些學弟學妹，聽了他們躊躇滿志的創業計畫，給了他們一些比較有誠意的建議和一點無關痛癢的鼓勵。

　　他又去拜訪了一位舊日的同學。遠飛一趟，總得有些額外收穫。

　　時間還剩了不少，他又回了醫院，想去向老師複一下命，再和唐元告個別。

　　他的老師正睡著，身上多插了一些管子。家人說，昨天晚上血壓不穩，正在監控中。又說老師並不願昔日學生見著他這般模樣，若非周然是他愛徒，他連見都不願見的。

　　周然離開老師的病房。等電梯時，有個穿醫生白大褂的女子一直在看他。周然在公開場合常被女人看，早就習慣，沒多在意。待他出了電梯，那女子與他一起出來，不確定地喊了聲：「你是不是周然？」

　　周然回頭看她，點頭承認，卻認不出那女子是誰。

　　女子自我介紹：「我叫杜詩，曾經是華欣的女朋友。」

　　這下周然記得了。華欣是他當年的舍友，就是女朋友論打數，最近要結婚的那一個。那人換女友比換衣服更勤，這女子又沒多大特色，他自然記不住。

　　「你認不出我了吧，我變化挺大的。你可沒變，還是以前那樣子。」杜醫生遞上名片，「需要幫忙的話請找我。」

　　周然見那名片上注明婦科，只能掩飾著尷尬說聲謝謝，順便送上自己的名片。

　　他又去了唐元那裡。剛進病房，便後悔自己應該先打電話再來，或者乾脆不要來才好。他遺忘已久的肖珊珊小姐竟然坐在唐元的病房裡。

　　肖珊珊自然也在第一時間就看見了周然。

　　倘若在這個故事裡她是女主角，那麼這樣的一場突如其來的舊情人相逢，未嘗不是一出心緒起伏情潮暗湧的暖昧戲碼。

　　可憐她只是個龍套，而身為男主角的周然又是那樣一個冷情冷面的人物，縱使他心裡也多少有些波動，但表面上絕對不動聲色，看她的眼神與致意的表情，與對待那位唐元的妾室並沒什麼分別。

　　他這樣無動於衷的表現，使得肖珊珊眼中縱有萬語千言，卻一句話說不出來，只能不自在地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

　　唐元首先看不下去這個冷場面，生出一股憐香惜玉之心，打個圓場說：「珊珊剛聽說我出了點意外，過來看看我。」

　　肖珊珊也順勢輕聲補充：「唐總……唐總以前對我很照顧。」她明知道這解釋很多餘。她究竟為何而來，周然可能根本不在乎。

　　「你最近還好吧？」肖珊珊終於等來周然的一聲問候。雖然語氣很平常，內容很客套，但最起碼的，這代表他並沒把她當做完全陌生的路人。她心裡一顫，有流淚的衝動，又怕被他們瞧不起，強作鎮定地點點頭。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