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結姻緣未了(77)_飄阿兮

七七

　　「那倒不至於。我這次行程本來很緊，但現在航班突然要延遲幾小時，乾脆見個朋友。難得你這麼個大忙人竟有空理會我。」

　　「難得你想見朋友時第一個想到我，我怎麼敢沒空？」

　　李藍說：「看看，以前多一本正經的一個人，現在竟也學會說俏皮話了。別感覺太好了，你也知道，在這兒我一共就三四個熟人，路倩嘛，你們在一起時我就從沒待見過，何況現在。至於曉維呢，我很怕她見到我以後感觸太深心情不好，更怕我見到她以後會忍不住說一些事情讓她心情更不好。算了吧，何必呢？」

　　李藍這一番話夾槍帶棍話裡有話，周然心裡明白，也不好作回應，便裝愣充傻地岔開話題：「你對新環境還適應嗎？彤彤喜歡國外嗎？」

　　「你這轉移話題的方式很不高明呀。」李藍一點也不給周然面子。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別旁敲側擊的，都不像你了。」

　　李藍邊點頭邊吸空一杯紅茶，又招呼服務員給她再續一杯。「我也發覺我最近變得不像我自己了。比方說，我現在特不厚道，瞧著報紙電視上別人家的破事兒心裡就幸災樂禍，我還特別想看看肖珊珊小姐的運氣會不會跟唐元先生的那位新夫人一樣好，更想看看你家曉維會不會比你唐大哥的糟糠妻，也就是在下我，更深明大義。」

　　肖珊珊的名字還真的讓周然理直氣壯不起來，他本身不是個願意解釋的人，李藍這個直性子又很明顯地在借題發揮，他索性就不說話了。

　　「好了好了，我們換個話題。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系的那個楊主任……他老人家上個月離婚了。哎喲，都二十多年的夫妻了。還有，你有沒有辦法讓小孩子喜歡算術？彤彤特別討厭上數學課。」

　　……

　　李藍來得快走得也快。周然一直送她到候機大廳，她臨走前祝福周然與肖珊珊幸福如意。

　　周然忍不住說：「你夠了吧。我現在跟她沒關係了。」這話一出口他就覺得沒必要，他又不需要向李藍交待什麼。

　　李藍說：「哎喲，是嗎？……那可就更有意思了。哈哈。」

　　周然回去的路上有一點氣悶。只怪李藍性情變了不少，讓他不大習慣。

　　他與李藍其實很熟，大學時同系同屆，一起組織過社團活動，一起做過專案，也算是有多年的革命友情了。後來李藍成了唐元的老婆，關係就漸漸遠了。因為按周然的觀點，朋友的妻子以及妻子的朋友，都應該保持著安全距離，即使他與她們已經熟識多年。

　　李藍個性一直是爽快灑脫的，有什麼說什麼。唐元高調納妾那件事，在周然的想法裡，她既然沒與唐元一拍兩散而選擇了忍讓，就一定是想通了或者不在意了。今日與她相見，證明他的想法出了錯，她狀似不經意，其實在乎得很，一邊遷怒著一邊又欲言又止遮遮掩掩，整個人也刻薄起來，總之和她以前大不一樣了。周然覺得很惋惜。

　　想到這裡，他難免會想到與李藍的個性截然不同的林曉維。多年前，對廚藝很有興趣的唐元有一回在酒後曾總結說，李藍的個性是大火爆炒，脾氣大消的也快，曉維則是小火慢燉，是在爆發前完全不動聲色沒有變化的那種。

　　周然微歎了一聲。別人幾眼就看透的一個事實，他卻在七年的時間裡徹底地無視了。他突然想給林曉維打個電話，號碼撥了出去，一聲還沒響起，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又掛掉了。

　　他又想到肖珊珊，若非李藍今天提及，他已經好久沒想起這個名字了。因為李藍對她一提再提，周然早就在腦中迅速作了無數個假設，除開李藍挖苦諷刺找碴的原因，莫非肖珊珊近來發生什麼事情了？

　　周然正轉著這樣的念頭，林曉維的電話恰好打了回來。正開車的周然低頭一看到她的名字，手中方向盤居然歪了一下，險些把車開到另一條車道上。先前他正為李藍惋惜，又對曉維慚愧，偏又在腦中浮出肖珊珊名字的時候，妻子的名字就這樣跳出來了。周然很難得地心虛了一下。

　　電話響了好幾聲他才接起來。曉維說：「我先前把手機忘在車上了。你找我有事嗎？」

　　自從周然偶爾幫了她那個忙後，她就不太好意思對他太不客氣了。

　　「我打錯了。」周然說。

　　「哦，再見。」曉維說罷就要掛電話。

　　「等一下，」周然喊住她，他在大腦中迅速搜索了一遍近期的事項，「高萬年與他的妻子下周要過來。你願意來嗎？」

　　高萬年是周然公司H城的投資方，每年都會到本城度假一周。曉維對他很沒好感，周然也很少勉強她去應酬那種場合，常常主動地找了各種藉口替她推掉，再換個別人去應付。此時他也只是沒話找話說。

　　「那個老傢伙……好吧，如果我沒公事的話。」曉維很痛快地答應了，這一點周然事先沒預料到。

　　李藍走後的第二天深夜，確切說是淩晨兩點，周然被唐元的電話吵醒。

　　唐元有個怪毛病，喝高了就會打電話找人聊天，雖然他很少喝高。周然被他找的機率比較高。

　　此時唐元在電話那端醉意蒙矓地給周然講了他最近剛做成的一筆得意的大生意，雖然連吐字都不清，卻把細節描述得清清楚楚。

　　周然一邊打著呵欠敷衍著他一邊看床頭的鬧鐘，就在他以為這通電話即將結束的時候，唐元的聲音突然低了幾分：「阿藍上周回來了，我今天才知道。」

　　「……」夜深人靜，周然兩秒鐘後才反應過來「阿藍」是指李藍。唐元只在戀愛時代才這樣喊李藍。他不知該作何反應，便乾脆沒反應。

　　「阿藍賣掉她名下的兩套房子，從醫院拿走自己的檔案。你也認識她很久了，你說她是不是打算不回來了？」

　　「……不知道。」周然謹慎地回答。

　　「你跟我說實話……你覺得我對阿藍真的很過分嗎？」

　　周然仍然不知該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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