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有緣千年來相會 > |
二十三 |
|
也不知道玉連城用了什麼招數安撫下了阮若鳳,次日再見時,她沒有再來尋阮若弱的晦氣,只是橫眉豎眼的不給好顏色看。不過阮若弱無所謂,只要不來耳邊聒噪,臉色難看一點算什麼,低下頭裝沒看見就是了。阮若弱一向很懂得自己給自己寬心,她只看自己想看的愛看的東西,不想看的不愛看的全部視若無睹,統統當瞧不見。一個人生活得快樂不快樂,其實完全取決於個人的心態,阮若弱心態很好,她很懂得避開種種黯淡憂傷的低落情緒,自己為自己找樂子去。不過眼下還有一件麻煩事,水冰清那關到底該怎麼過?現在還是沒有周全的法子想出來,想一想,阮若弱換上男裝,決定再去花月樓一趟。如果水冰清自己也沒再想出好點子的話,看來還是只有用那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了。如果讓阮若龍知道她這樣子「唆使」他心愛的「女人」自殘,不知道會不會收拾她? 杏兒不放心:「小姐,你還是等大少爺帶你出去吧,我實在……」 「嗨,你擔心什麼呀!我又不是第一次上花月樓去,那條路我熟得很了,閉著眼睛都能摸得到。放心吧,午膳前我准回來。」不由分說的,阮若弱單獨行動起來。她一個人在長安街頭上慢慢地轉悠著,把這唐代古城看了又看。 古長安天下名城也,八水分流,池曲悠悠,堪稱古代的威尼斯。作為全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它不僅有著高大的城牆、雄偉的城門、寬大的街道、整齊的坊市,還有著壯觀華美的宮殿皇苑、宗廟寺院等等大規模豪華建築,當時長安人口過百萬,是世界上第一個超過百萬人口的大城市。唐長安的人口形形色色,除了居民、皇族、達官貴人、兵士、奴僕雜役、佛道僧尼、少數民族外,還有外國商人、使者、游僧等等,人口如此來源繁雜,市面上的經濟也就相當繁榮昌盛。長安的街市上,除去長安城中的商人開市外,還有波斯人開的商鋪和珠寶行,有西域人開的胡姬酒肆,突厥、回紇、西夏、大食等國的商人亦紛紛出入市肆之中,西方的良馬、毛皮、珍禽異獸、珠寶、香料、藥材、玻璃器具等輸入長安,長安的絲綢、瓷器、茶葉、工藝品則輸往西方,市場的繁榮簡直令人驚歎。 唐代在中華五千年來的歷史中,是最令人神往的一個朝代,至今國外的華人們,都愛把當地華人聚集的地方稱為唐人街,對大唐盛世有著無比懷念與嚮往。唐代古長安是大漢民族政治文化中心地,能在這裡過上一段日子,阮若弱倒覺得此行不虛起來,將來如果能回到二十一世紀去,蠻可以在舊日親友面前吹噓吹噓,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診斷。 長安城裡的風景也相當不錯。其時長安城內大街兩側種槐樹的居多,居民們則喜歡在河旁門前遍植柳樹,每到春來,青枝翠葉如綠色海洋,整個長安都籠在一片濃濃淡淡的綠蔭之中。長安雖然人口雲集,商肆眾多,東市西市,名震中外,卻空氣清新,環境潔淨,比起現代這些號稱無污染的城市要名符其實一百倍。可以想見,阮若弱在長安城的街道上走著時,心情是多麼愉快。 阮若弱一個春光明媚般的好心情,在花月樓前戛然而止。 遠遠的,阮若弱就看到水冰清站在花月樓前,她身後幾步,還站了黑壓壓一大片人,都是花月樓裡的奴僕雜役以及那個滿臉堆笑的老鴇,阮若弱偏沒覺出有異樣來,還歡快地奔上前去:「咦?你怎麼知道我要來?還特意在門口等我了。」 水冰清瞥了她一眼,卻顧不上搭理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朝著她面前的一輛錦帷繡幄的馬車說話,不對,應該是朝著馬車裡的人說話,「王妃大壽,宣召賤妾……筵前獻舞,實乃……榮寵之至也。只是賤妾……近來抱恙在身,疏於歌舞練習……久矣,技藝遠不如從前,恐掃了王妃的……壽筵之興。懇請小王爺另選高明,改請坊中其他……善歌舞的姐妹吧。」這幾句話水冰清說得極不順溜,顯然拗口之極,真是難為她了。 王妃大壽……筵前獻舞……小王爺……阮若弱這時才發現,駕著馬車的人正是秦邁,他也認出了身著男裝的阮若弱,一臉驚愕,不知該不該打招呼才好。再把水冰清說得斷斷續續拗口之極的一番話,在腦子裡過上一遍,驚得阮若弱差點沒跳起來,什麼?靜安王妃的壽筵要宣召水冰清筵前獻舞,她能獻得出什麼舞來! 小王爺李略的聲音,自繡幄低垂的車窗裡傳出來,淡淡的卻威嚴十足:「你就不必推辭了,教坊傳聞,水冰清舞藝長安第一,王妃慕名已久,早就想要見識你的歌舞雙絕。下月初八是壽筵正日,我會讓人來接你的,好好準備去吧。」完全不容反駁的語氣。 水冰清頓時臉都白了,還想再說點什麼,一旁的老鴇卻笑眯眯地排眾而出,搶在她前頭發言:「小王爺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我一定會督促著冰清姑娘排出一支最好的舞,為王妃壽宴助興的。」 「那就有勞了。」說得客氣卻冷淡。 不過浮之又浮的一句敷衍話,老鴇卻喜不自勝:「能為王妃壽筵盡心盡力,是我們的福份,小王爺不必客氣。」 李略沒有再回應她,顯然不願意在此地多作停留,聽得他喚了一聲「秦邁」,秦邁馬上明白何意,揚鞭策馬地離開。 老鴇巴結地跟在後面一迭聲的送客:「小王爺慢走,慢走啊!」活像走快了會摔著他似的。 「等一等,」阮若弱不得不出頭了,她追上去拍著車窗,「小王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馬車停下來,車簾微掀,李略一雙微帶怔忡的眼睛看出來,飛快地把阮若弱上下打量一番,爾後皺著眉頭道:「是你?你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水冰清是我的朋友,我是來看她的。」阮若弱陪笑道。 李略的眼光如果能拆分成千絲萬縷,那麼每一絲每一縷都是不贊同的纖維,也是,娼優身份,一向是低之又低賤之又賤,一般人家尚且不願與其交往,更勿論阮若弱這種合該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怎麼能和一個青樓裡的女子做朋友呢?太不自重身份了。 阮若弱陪笑道:「小王爺,水冰清真的是抱恙很久了,唱歌跳舞基本上都忘光光,你叫她去壽筵獻舞,沒准真會掃了王妃的好興致,不如依她所言,另請高明好了。教坊中能歌善舞的多得是,未必就差她很多的,你何必非要她不可呢?」 「不是我非要她不可,是王妃指明非要她不可。她抱恙久矣嗎?看起來氣色不差呀!」李略瞄了不遠處立著的水冰清一眼,淡然地道。這話倒也沒說錯,水冰清養了大半個月的傷,早就養得面若桃花,再加上這陣子有阮若弱時不時地來陪她寬寬心,實施了精神解壓,整個人看起來精神面貌好得很,說抱恙久矣,確實蒙不過去。阮若弱頓時啞然。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