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殤(28)_崔民_學達書庫

二十八

　　楊卓林正在削水果的手停下來，那個孩子，死了。

　　死了？！周海若睜大眼睛。

　　是。楊卓林把削好的梨遞給海若，聽說孩子的家長拿了好大一筆錢，當天就把孩子火化了。

　　周海若開始發抖，她緊緊抱住楊卓林，答應我，別再做這個了，我們都不再做了，答應我。

　　第八章

　　1

　　鄭策請人民醫院藥劑科主任和大科室主任一干六七個人吃飯，吃完飯免不了要去唱唱歌洗洗腳。其間他的傳呼不停地震動，震得腰都有些木了。他知道，這是藍妙兒在催他回家。他沒敢回電話，回電話結果只能是一個，吵架。他已經不想再吵，他已經吵累了。

　　鄭策在樓下草地上坐了好一會兒，估計妙兒已經睡了，他才輕手輕腳地上樓，打開房門，一眼看見妙兒窩在客廳角落的沙發裡，燈光暗淡，氣氛沉重得象暴雨前夜。鄭策迅速判斷出，她哭過。

　　妙兒站起來，原來你還知道回來？她靠近他聳起鼻子，喝酒了？

　　鄭策點點頭，她不是不知道今晚他去幹什麼，除非她找碴。

　　妙兒果然不依不饒的樣兒跟到臥室，怎麼除了酒味兒還有香味兒？你叫小姐了？她輕笑，玩得挺開心吧？！怪不得不回電話，不想回也不敢回，怕我攪了你的興致，是吧？

　　鄭策拉開櫃門找出睡衣來換，這種時候高掛免戰牌是很有必要的，否則誰都別想好好睡覺。他是真的很累。

　　妙兒不幹，直直地戳在他面前，說呀，別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

　　鄭策強壓心頭的不耐，都給你說過了是請醫院的頭兒，吃吃飯唱唱歌，是叫了幾個小姐，沒辦法，場面上的事該應付總要應付的--這種無聊的飯局是什麼樣你想也想得到。

　　妙兒冷笑，我想不到--既然無聊你幹嘛還要去？

　　鄭策看著她，你只做你想做的事情嗎？他把她扒拉到一邊，這世上你不想做的事遠比你想做的事要多得多！

　　兜頭蓋臉地蒙上毛巾被，鄭策閉上眼睛。他覺得很累。心累。

　　妙兒象貓一樣蹭過來，生我氣了？

　　酷過之後的溫柔，老一套。

　　鄭策沒動，想像自己是躺在床上裝屍體。

　　妙兒伏在他胸前，我煩，鄭策，煩得要死，真的，那煩燥逼得我殺人的心都有，再這樣下去，我真會死的。她摹地失聲痛哭。

　　鄭策不能不有所動作，他張開手臂摟住她，輕輕拍打她的背，撫摸她的頭髮，捧起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那我們現在出去找人打一架好不好？他假裝撐起身子，讓我找找看有沒有能帶的傢伙。

　　妙兒破涕為笑。你最討厭了。

　　鄭策重又摟住她，妙兒，人生其實就是磨難，你要學會忍耐。

　　妙兒忽地一下坐起來，她俯視著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老氣橫秋的，對我講話就象開講座，每句話都是人生指南。

　　鄭策平靜地回答她，那是因為生活和我們想像的不一樣。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