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香(71)_孫浩

七一

　　不等女兒把話說完，周蘭打斷了她的話：「有什麼可看的，你說了，我聽了，也知道了，我也放心了，清州我就不去了。」

　　「媽，您怎麼這麼不關心自己的女兒呢？我請您去看一眼都不行嗎？我難道不是您的親生女兒嗎？」藍蘭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眼淚都已經掉了下來。

　　「藍蘭啊，我不是不想去，只是這離不開呀。每天中午、晚上都給學生們送飯，他們吃我做的飯都習慣了，要是幾天不去，學生們能怎麼樣呢？」周蘭說出了心裡話。

　　「媽，您是學校裡固定的老師嗎？您不去送兩天飯，孩子們就能餓死？」

　　「藍蘭，不許這麼說話，虧你還是個大學生呢！」

　　「您女兒就沒有這幾個學生重要。接您去享福不去，讓您去看看女兒的住處，您又不去，您，……」藍蘭說不下去了，她嗚嗚地哭了起來。

　　女兒一哭，終於把周蘭的心哭活了。她過來撫摸著女兒的頭，就像小時候撫摸一樣：「別哭了，媽去，媽明天就跟你一起去。」

　　一聽這話，女兒反哭為笑，她一把抱住了周蘭：「媽媽，您真是我的好媽媽。」

　　母女倆又同時開心大笑起來。

　　第二天吃過早飯，白色的本田轎車開到了藍蘭的家門口。鄰居嬸子和孩子們又都跑出來看這台新車。藍蘭扶著媽媽從家裡走出來。

　　鄰居嬸子開口問：「你們母女倆這是要到哪裡去呀？」

　　周蘭說：「我去清州看看女兒。」

　　嬸子又問：「你這是跟藍蘭享福去吧？！房子要是不住了，不要賣給別人，就先賣給我，要價也別太高，你現在也不差這幾個錢。」

　　一聽這話，周蘭笑了，「賣什麼房子呀，沒影的事。我就出去兩天，回來還要在這裡給學生們做盒飯呢。我這兩天不在家，你要幫我看看家。」

　　「行啊！行啊！放心地走吧，家裡有我給照看呢！」鄰居嬸子爽快地答應著，用極其羡慕的目光，看著周蘭母女倆上了小轎車，並一直目送車子開走，還一個勁地咂著嘴，連聲說道：「看看人家的女兒，看看人家的女兒。」

　　一坐進這輛豪華的小汽車，周蘭就覺得心裡難受。她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坐這麼高級的轎車，四周看看，都是新的，而且都是乳白色，她知道女兒就喜歡這種顏色。汽車啟動了，前面的司機輕聲問道：「藍經理，我們去哪兒？」

　　「回清州。」藍蘭回答。

　　汽車快速地行駛著。

　　「藍經理」，這稱呼怎麼聽起來這麼不順耳，周蘭看看女兒，見她正把頭靠到車後椅上，閉著眼，看樣子是想睡一會兒。她知道女兒這兩天在家沒有休息好。車子很快出了城，上了高速公路，車速更快了。周蘭覺得心裡難受，出氣有些費勁，她想用手把車窗打開，可是動了兩下，車窗沒有打開。司機在前面問：「大姨，您要做什麼？」

　　「我，我有些難受。」

　　「您是不是暈車呀？」

　　「不知道，我想打開窗戶透透氣。」

　　「這車是進口的，打開了窗戶外面的灰就進來了。要不，我給您打空調吧！」司機說著話，把前面的空調打開，很快就有一股冷風吹了過來。沒想到這空調風把周蘭吹得更加難受起來。

　　「媽，您怎麼了？」藍蘭睜開眼睛問。

　　「我頭暈，心裡還挺難受，坐在這裡面，一點空氣也沒有，實在是……」周蘭說著，覺得心裡更難受。藍蘭細打量，發現媽媽的臉色蠟黃，頭上冒出了虛汗，忙對司機說：「快停車，我媽是暈車了。」

　　司機緊急減速，把車平穩地停在了高速路邊上，並打開了車門。然後，麻利地跳下車，把後車門打開，把周蘭扶了下來。藍蘭也馬上跟著下了車。

　　一見風，周蘭覺得心裡好受多了，她又深深地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臉色也就慢慢地變了過來。藍蘭在一旁說：「媽，您是暈車，這進口原裝的本田車封閉好，不少平時不坐車的人，坐了都暈。您透透空氣就好了。」

　　司機從車後備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打開，送到了周蘭的手上：「大姨，您喝點水，一會兒就好了。」

　　周蘭接過水，沖司機感激地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司機一聽，趕忙回答：「大姨，謝什麼，這是我應當做的，可能我的車開的不好，太快了，還得請您多加原諒。」

　　司機的幾句話，說得周蘭心裡熱乎乎的，她喝了幾口礦泉水，感覺好多了。藍蘭拿出手絹，給媽擦擦額頭上的汗珠。周蘭說：「我呀，真是個窮苦命。平時這麼高級的車，我坐都沒坐過，連想都不敢想。如今，女兒有車了，我坐了一次，還這麼暈車。你說，是不是我這輩子就沒有坐這好車的命？」

　　「哈哈哈。」周蘭的話惹得司機和女兒都哈哈大笑起來。笑著，沒有人回答她的話，不知道是說對了，還是沒說對。

　　休息了一會兒，還得上車趕路。藍蘭說：「這回慢點開，把車窗都打開，我再陪媽多說一會兒話。媽就不會暈車啦！」

　　果然，車子再次啟動，車窗都打開了，風很大，車速又不很快，還有女兒和司機陪自己說話，周蘭再也沒有感到心裡難受。不過，到達清州的時候，也已經中午了。車子跑了五個多小時，比來時慢了許多。

　　到了清州，先要吃飯，司機把車子停在了一個挺大的飯店門前。周蘭看了搖頭道：「這麼大的飯店，我不進。我中午也不餓。」

　　藍蘭在一旁笑著開口：「媽，您不餓，我可餓了。還有司機呢，開了一個上午的車，他也需要吃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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