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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傷害嗎?我第一眼見到他就喜歡他,他經過了很長時間才肯接受我,我以為我們在一起是慎重考慮後做的決定。我們正式交往兩年多後,在去年年底決定結婚,隨後見過雙方父母,所有的親戚朋友都知道我們的婚期是九月,你覺得這樣的傷害需要怎麼來減小?」

  辛笛張口結舌,承認自己的話太過輕飄飄,但又不免有點反感。不是一場失戀就得全世界陪你落淚吧,她想。

  紀樂櫟深深地呼吸,平復著有些激動的心情,「對不起,我的語氣有點不對,這件事不能怪你。」

  「沒事沒事,我……確實很同情你,也覺得路非處理得不夠好。」辛笛搜索枯腸,卻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坦白講,「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有什麼能幫你的。」

  「當然你幫不了我,愛情這件事,沒人能幫誰,我也並不打算求你。可是我必須知道,路非愛了你這麼多年,為什麼會沒對你說?三年前他回來過一次,應該是來見你吧,可為什麼回去就接受了我的感情?你拒絕他了嗎?後來你們好像只是兩年多前那個秋天見了一面,我也在場,我竟然完全看不出你們之間有什麼,為什麼他今年從美國回來就突然意識到了愛的是你?」

  這個驚嚇來得太大,辛笛的嘴張成了o形,良久沒法合攏,她知道自己的樣子一定很傻,只能結結巴巴地說:「誰……誰說他愛的是我?」

  紀若櫟看著她,神情複雜,「你居然一直不知道嗎?」

  辛笛明知道此時開玩笑不合時宜,卻實在忍不住了,點點頭,「是呀,他隱藏得可真好,可是你是怎麼知道的?他說的嗎?他連我都沒說啊。」

  「辛小姐,我覺得在愛情這件事上無所謂誰輸誰贏,你大可不必這麼輕飄飄擺出高姿態。」紀若櫟明顯有點被她激怒了,「而且你如此不尊重路非的感情,未免太殘忍了一點,我以為你至少該懂得愛才會慈悲對待自己和他人的付出。」

  辛笛被她教訓得啞然,良久才苦笑,「這中間有很大的誤會,紀小姐,我和路非從小一塊長大沒錯,是很好的朋友也沒錯,但我不認為他愛我,更不認為我愛他。你說的愛情理論我聽得很玄妙,不過我覺得愛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不能強求一個局外人的懂得。」

  「這麼說你完全不準備接受路非的感情?」

  辛笛看著她,心裡猶豫。眼前的紀若櫟看上去溫婉秀麗,可眼睛裡的急切是顯而易見的,辛笛再怎麼在感情上遲鈍,也明白對方當然並不是只想來看看情敵的面目這麼簡單。她不想殘忍地對待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尤其對方才受了情傷,然而也不願意讓路非和辛辰之間還沒來得及開始的關係再節外生枝。

  「紀小姐,我對愛情這個東西沒那麼熱衷,始終覺得生活中不止只有這一件事。路非是我的好朋友,我只能肯定地說,他一直愛的那個人不是我。你若有不甘心,應該直接與他溝通,這樣自己尋找答案,到頭來傷的恐怕還是你自己。」

  「還能怎麼傷到自己呢?從小到大,家人愛惜我,我自問也算自愛。可是你在乎了某個人,好像就給予了他傷害你的能力,只好認了。我準備在這邊待一段時間,找個答案,也算是盡力挽回吧。」

  辛笛想到對辛辰提到路非時,她那樣毫無商量餘地地搖頭,不禁再度苦笑,「紀小姐,我不喜歡牽扯進別人的感情糾葛裡,而且看你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我來咖啡館之前,約了路非過來接我,他應該馬上到,你不介意吧?」

  辛笛暗笑,想她果然不像看上去的那樣溫婉無害,她那麼做當然是不相信自己的話,想看路非過來的反應,「完全不介意。」

  紀若櫟左手托起咖啡碟,右手扶著咖啡杯杯耳,淺淺啜了一口咖啡,她的動作無懈可擊地符合禮儀,卻微笑道:「唉,我和路非在美國都習慣了大杯大杯喝咖啡,拿著這樣的小杯子,真有點不習慣。」

  辛笛閑閑地說:「你們也應該認識很長時間了吧?」

  「是呀,到今年有五年了。」她抬起手,對著門口示意,辛笛回頭,果然是路非走了過來。

  「若櫟,你約了小笛嗎?」

  「是啊,我總該見見你一直喜歡的人吧。」

  路非詫異地看向辛笛,辛笛一臉的忍俊不禁,「據紀小姐說,你暗戀我很久了,我居然一直不知道。唉,路非,悶騷的男人可真是災難。」

  路非無可奈何,「別胡鬧了,若櫟,小笛是我朋友,你這樣打擾她不好,我們走吧。」

  紀若櫟坐著不動,定定地看著他,「不是你們瘋了,大概就是我瘋了。路非,你的同學丁曉晴告訴我,你從讀書時就喜歡一個學設計的女孩子,為她拒絕了所有的人。你定期電郵聯繫的朋友是她,而且私人郵箱保留了幾年來她的每份郵件,你收藏著與她的合影、她的服裝設計畫冊、她的人像素描作品,現在還跟我裝沒事人,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嗎?」

  辛笛瞠目地看著兩人,實在沒話說了,只好在心裡苦苦回憶,路非不大可能順口說喜歡誰,大概是有人捕風捉影了,這要傳到媽媽耳朵裡麻煩可不小。合影是什麼時候拍的,她沒印象;幾年來路非的確發了不少郵件,她也回復了不少,有時她會讓路非幫她收集點國外的時裝資料,不過大部分是閒話家常通報各自行蹤罷了;至於作品畫冊和素描,她除了留作資料的部分外,一向隨手放置,並沒特意到處贈送那麼自戀的習慣,這從哪兒說起呢?

  而路非的神態卻是冷靜的,沒有一絲意外或者尷尬的表情,「你去翻我的東西可不好,若櫟。我們都是成年人,我以為已經說清楚了,友好體諒地分手,不用弄得難看。」

  紀若櫟撲哧笑了,「我一直想保持好風度來著,路非,你得承認,從你跟我說分手到現在,這三個月我確實做到了大度得體吧?不過我忍了又忍,實在沒法接受這樣一個不明不白的結束,所以我做了我完全想不到自己會做的事,我去了你家,翻了你書房裡所有的東西,開電腦進了你的郵箱,想找出線索。可你們兩個一派光風霽月,倒弄得我活像個白癡。」她看看路非再看看辛笛,「或者路非,你現在對我說實話吧,你到底是另有所愛呢,還是單純不想跟我結婚了?」

  「我沒有騙你,若櫟,我一直盡力對你誠實了。」

  紀若櫟臉上保持著笑意,一雙眼睛卻含了眼淚,「對,我不該懷疑你,路非,你的確誠實,從來沒騙我說你愛我。我以為,你表達感情的方法就是這麼含蓄。你肯接受我的那一天,我想,我所有的努力都沒白費,終於感動了你。可是我錯了,我感動的只是自己罷了,我錯得可真夠離譜的。」

  路非默然,辛笛已經尷尬得坐立不安,她從來不看肥皂劇,更畏懼現實生活中這樣感情流露的場面,「我還有工作要處理,路非,你送紀小姐回酒店休息吧。」

  路非點點頭,「若櫟,我送你回去,這事真的和小笛沒有關係,走吧。」

  辛笛和他們一塊走出來,打算回東廂房,卻猛然站住,只見院中站著擺弄相機和三腳架的兩個人,正是辛辰和林樂清。

  辛辰透過鏡頭看著面前站的三個人,路非驚愕地看著她,似乎要說什麼,卻馬上緊緊閉上了嘴;他身邊的女郎神思不屬,誰也沒看;而辛笛看看她,再看路非,對著她的鏡頭苦笑了。

  辛辰停頓了好一會兒,慢慢移開一點相機,對著辛笛微笑,「真巧,笛子你怎麼在這邊,不用上班嗎?」

  辛笛想,今天這種碰面可真是夠讓人煩惱的,可是看辛辰神情泰然自若,她略微放心,「我和阿Ken在這兒討論設計稿,順便等大衛凡把攝影師帶過來看現場,你來這兒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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