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遇見你是我宿命的審判 | 上頁 下頁
九十八


  「我說她怎麼就揪住我不放了?」文卿苦笑,「說我吸毒,陷我於毒品交易,現在又把我弄這裡,我哪裡得罪她了?」

  「你自己不清楚嗎?是伍兵和宋沙一起把泉韻的視頻監控資料拿出來的。當然,他們都不要要求公佈,我們也表示尊重,但是你應該明白,他們和你的關係——不淺啊!」

  「這還帶株連的嗎?他們做什麼,我能管得了?伍兵說分手就分手,連頭都不回,什麼都不講。宋沙說追求就追求,當眾宣佈,我都不知。憑什麼找我算帳,我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軟柿子啊?!」

  文卿態度相當不好,但是越說越傷心,話音未落,淚流滿面,甚是可憐。接過面巾紙,「嚴律師的事我都說了,你們要的帳號我也給了,合同是他給我的,客戶讓我見我就見,不讓我見我就不見,誰不是這個工作狀態?你說我洗錢,我看個合同就成洗錢,天下還有清白的律師嗎?工作繁雜,各有分工,我就管這一攤,保證字詞正確沒有歧義,符合法律法規的要求,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你問我工廠在哪裡,公司在哪裡,合同檔案裡都有工商登記號,你怎麼不去工商局問?我已經盡了合理審查的義務,你還要我怎麼做?誰平白做事,會天天想著自己的老闆是不是在洗錢了?」她翻了一眼年輕的,平時就他最凶,動不動大吼大叫,好像她是犯罪分子,連娣人都沒有這麼對待的,「你們也是工作人員,平心而論,你會不會拿個檔就懷疑是你領導受賄後的結果?我們差不多的工作環境,憑什麼我就要沒事找事?我以為水門事件,那也是華府首席大律師出面才能引起懷疑,我憑什麼日常工作就要疑神疑鬼?」

  合同的資金流向,文卿大致可以猜到,而且也知道嚴律師的海外帳號。但是一來她從沒要求接觸這些帳號,二來也沒有做過與之關聯的工作,所以樂得一問三不知,有證據有痕跡的,我照實說,沒有的,你編了我也不承認。

  她深知,洗錢罪的定義是以當事人是否明智資金來源系犯罪所得來界定,所以,她一口咬定,經手的錢都是嚴律師以律所名義獲得的,並且有相關的資料作為輔證。

  每個律師都有自己的客戶,每個人都對自己客戶保密,她只是經手。有合同,有審批流程,作為其中一環,她把自己嚴格定義為流程中的一環。從第一天開始,她就為此做準備,所以當她面對訊問百,害怕卻並不驚慌,只是擺出一副老實受氣的樣子,今天落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覺得該流就流出來了。

  那兩人嘀咕了一陣,收拾東西離開。

  第二天,有人通知她,可以回家了。

  從車裡看不到外面,顛簸了一陣才有走上平路的感覺。站在自家的社區門口,文卿伸手一摸,頭髮都到肩膀下面了,抬頭看看樓上,竟有些不敢上去。

  身後車子離開,文卿還在門口猶豫。單元門被霍地撞開,白咧咧的日頭下突然撞出個大男人,瞪著眼睛看她,對多日未見生人的她是個不小的刺激。眨了眨眼,才認出是伍兵,不知道還是不是她的伍兵?

  「我,我回來了。」文卿有些不會說話了,好像從黑暗裡剛剛出來,見到陽光有些不適應,「只是問話,不是——」

  伍兵從沒有這麼激動過,上來把她抱得死死的,幾乎要窒息。

  其實,死在他懷裡是最幸福的。這就是當初為什麼沒有割開手腕上那個日益突出的靜脈的原因——死也要死得其所。

  「回來就好。」伍兵鬆開她,抹了把臉,拎起東西,牽著她的手上樓。

  男人是沉默的,文卿一向知道伍兵的少言寡語,但是,從來沒像現在這般感激涕零,短短的半個月,她自己都無法解釋。

  打開龍頭,自家的熱水沖下來,胸口的血痂早就變成紅的疤痕,兩個星期,人的肉體可以發生這麼多改變。而人生的改變似乎比兩個星期還要短,一瞬間,就轉了一百八十度,再一眨眼又回來了。

  文卿甚至沒有哭的欲望,摩挲著自己的傷口,好像檢視自己的弱點和缺陷,雖然不喜,卻也無奈。走出衛生間,伍兵已經做好飯,熱氣騰騰的白米飯,泛著油花的紅燒雞塊,青翠喜人的西芹百合,還有她百吃不厭的番茄炒雞蛋。旁邊是熟悉的豆漿機,裡面一定是放了各類豆子和米的糊糊。

  這就是家,無論第一眼你看到什麼,都不會覺得陌生,甚至沒看到就能猜到——比如,伍兵下面要說的話:

  「吃飯吧,快涼了。」

  文卿嘴角微動,聽著伍兵說出來,好像 他剛剛從自己心裡走出來,掏出這句話,簡單卻有效,很容易讓心變得踏實。

  吃飯,收拾衛生,一切安置妥當,伍兵看著她,有些擔心,「你自己不說話?」

  「唔?沒說嗎?」文卿抬頭看他,「哦,習慣了。」她撇撇嘴。她已經養成不隨便說話的習慣,甚至連做夢都要控制著。

  伍兵歎口氣,擁著她回到臥室,坐在床邊說:「俞露被抓了,她的視頻資料被宋沙帶走,但是她留著陳局和其他的一些領導在她那裡的書面東西,這是宋沙沒有想到。以此為證,她檢舉的內容裡包括了陳局,並指認嚴律師是陳局的對外聯絡人。嚴律師的妻子、孩子是加拿大籍,他兩個月前去加拿大探親。最近回饋回來的消息是便宜都搬走了,已經不在加拿大。他的孩子還在上學,但是對父親的下落一無所知。沒有嚴律師,僅憑俞露的東西不能定陳局的罪。所以他們迫切地希望從你這裡打開缺口。」

  文卿安靜地聽著,以前她就懷疑過業務量減少的問題,現在看來,老東西已經感覺到俞露的事情會拔起蘿蔔帶起泥,遲早牽連自己,一早就在安排退路。買房子、買古玩、投資、上學,都是在做往外走的準備。

  「視頻資料呢?」文卿對伍兵也不隱瞞,那些隱秘拍攝的東西最直接,也最有效。

  伍兵頓了頓,「我和宋沙約好,他幫我爭取接近這些資料的時間,我用他給我的碟換下所有的記錄,然後交給他。他會把我需要的給我。沒有他提供的條件,俞露根本不可能讓我接近檔案室。」

  「也就是說,宋沙手裡有全部的視頻資料?」

  伍兵點點頭,「我曾經在監控室見過一些實際監控影像,一旦公佈,都是毀滅性的。我只做答應做的事,剩下的事,不是一腔熱血能解決得了的。」

  文卿笑了,「你長大了。」

  伍兵沒笑,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芮律師登門拜訪,支支吾吾說了律所的決定。

  律協暫停了她的執照,律所決定解除與她的合同。文卿只問薪酬的提成如何清算,結果還不錯。而且律所決定還把今年的年終獎按月發到她的package裡,文卿明白,這叫花錢堵嘴。

  路亞把她的東西都收好歸到一個箱子裡,一併送來。那丫頭現在工作也細心了,箱子上的封條都粘得整整齊齊。一夜之間,所有人都轉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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