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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真有那麼幾分水鬼夜嚎的恐怖,李老漢下山以後,過了大半年才敢重新上山打獵。每一次他都小心避開那條河,除非缺水。但在那之後,卻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膽大的山民偶爾圖便利,也在河邊上過夜。只不過那條河流經過幾次秋漲,已然寬大許多,而村民們也給它取了個新的名字,叫做"鬼哭河"。

  ……

  聽完李老漢的話,眾人不由得支起了耳朵,除了死一般的沉寂,哪裡還有什麼什麼別的聲音。

  "老人家……你可別嚇唬人……這故事可是一點兒也不好玩。"蘇忻揚緊緊抓著林彤的手,剛才被狼群追趕她也沒有如此慌張,這會剛緩過氣,聽了這個故事又覺得渾身冰涼,像是給人拋進了河裡面,有一支毛絨絨的鬼手,正拖住她的腳跟緩緩下沉……

  李老漢的故事把眾人都帶進了冰窟一般,任由山風呼呼的吹也不動半步,都像一根根木頭似得杵在原地。沈睿然第一個回過神來,他的肩膀被沉重的背囊壓得生疼,再傻站一會兒就該倒了。他朝向李老漢說道:"李大爺,既然狼患已解,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

  李老漢點點頭道:"是啊是啊,謝教授你不是要去什麼苗人穀遺跡麼,我們現在趕路的話明天早上就能出這片林子。"他從背包裡也拿出一根電筒,光柱猛地撕開了黑暗照亮了前進的路,眾人覺得眼前一亮,都看著謝羽,等他說話。

  謝羽沉吟了半晌,大手一揮:"我們回去。"

  林彤心裡不住地叫苦,她知道這個榆木腦袋又開始"對未知現象產生了求知欲"了。自己也不知道是哪輩子作了惡事,罰她認識謝羽並跟著他一路探險。這一路上因為謝羽的"求知欲"隊伍吃過的苦頭數也數不過來。更可悲的是,她的弟弟沈睿然,從來都是對謝羽機器人一般忠誠的擁護支持。正想著,沈睿然已經開始往回走了,看著他堅定的背影,林彤哀怨的歎了口氣,跟了上去。

  最黑暗的時刻已經過去了,山林中已經有些輕微的動靜,沉寂了一夜的生靈們似乎也醒來。沈睿然走在最前面,只覺得眼前漸漸發亮,李老漢也擰熄了電筒,一行人邁著疲憊不堪的腳步徐徐前進著。

  "啊!"蘇忻揚尖叫一聲,把腦袋伏在沈睿然的懷裡,死活不肯放開。沈睿然尷尬的看著謝羽和姐姐,兩人卻望也沒望他一眼,都被眼前的慘景震懾了。

  七八隻狼的屍體橫豎著躺在河灘上面,有幾隻被攔腰咬斷,從腔內流出的內臟腸子讓人發出作嘔的膻臭味兒,剩下的也都被咬的血肉模糊,看上去就如同一堆堆爛肉似的。只有被拴在河邊的狼崽兒還活著,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似乎見到了極其可怕的東西。

  狼族悍勇,七八隻作一夥,在這既無老虎也無獅子的森林裡面可以算是橫行無忌了,就是遇見野豬也能咬得它七葷八素,什麼怪物這麼霸道?難不成真如村民說的那樣,是水鬼作祟?

  那只狼崽兒見到眾人,嘴裡發出"嗚嗚"的叫聲,顯然認出了幾人。看著它可憐的樣子,謝羽也有些不忍,對李老漢說道:"老人家,要不我們把它放了吧。怪可憐的。"

  李老漢歎了口氣:"放吧放吧,這片林子攏共沒有幾隻狼,這會全折在這裡,狼崽子算是家破人亡了,也不怕它再呼群給咱使壞。"他走過去拔出一把小刀,那小刀牛角形狀,是山民拿來切肉乾用的,相當鋒銳,兩下切斷了拴在狼脖子上面的繩子。那狼崽兒歇了大半夜這會兒也緩過神來,當下四腳如飛的跑進了林子裡面。

  "難怪別人說狼心狗肺……也不知道給咱說聲謝謝。"

  蘇忻揚用眼角看著落荒而逃的狼崽兒,突然說出這麼一句,沈睿然離得最近,第一個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眾人也給她逗得樂了,恐怖的氛圍也被沖淡了些。謝羽看著天色已經泛白了,提高聲音說道:"大夥兒四下找一找,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要小心點。"

  眾人應了一聲,四下散開搜尋起來,兩個姑娘家心裡面畢竟還是害怕的,緊緊靠在一起,背對著那些血淋淋的狼屍,不忍目睹。

  一聲山雞鳴叫,終於天亮了。

  一夜驚魂,眾人都疲倦之至,卻沒有人敢睡覺。謝羽和林彤重新紮營,而李老漢和沈睿然則掩住鼻口,把一頭頭狼屍拖到遠處。山人迷信,認為狼死後靈魂就成了餓鬼,除非焚燒其屍體,將靈魂淨化。

  火燃起來了,屍體的焦臭夾雜在濃煙中捲入天際,蘇忻揚忍不住捂住嘴往河邊跑去,她只覺得胃裡面翻江倒海。剛跑到河邊,她終於"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林彤趕緊跑過去,輕輕地在她背上拍著。

  蘇忻揚好不容易睜開眼睛,看著河裡自己的倒影,河水清澈見底,她的目光忽然聚焦在了河底的一處地方。

  "鬼……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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