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錄(16)_異聞公社

十六

　　"嗷嗚！嗷嗚！" 狼群的慘叫就在這個時候接二連三傳來，似乎被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攻擊了。眾人愕然的望著遠處，月光大亮，卻因為隔得太遠，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短短一分鐘的時間，狼群的聲音漸漸低落了下去，不多時已然回歸寂靜，又只剩下了身邊的流水聲。李老漢回過神來，和沈睿然面面相覷，他們都再沒聽見了狼群追上來的聲音，這麼大群狼，好像轉眼間消失的乾乾淨淨。這原本是好事，但一種突如其來的壓抑和恐懼隨即佔據了兩人的大腦神經，其他人似乎也有覺得一些不對勁，一群人就那麼呆在河灘邊上。 "狼……怎麼了？" 沒有人能給出答案，沈睿然注視著李老漢。月光下他的臉色慘白，頭上的手帕竟然被滲出的汗濕透了。

　　"李大爺，你知道些什麼？

　　沈睿然看著李老漢的眼睛，低聲說道。

　　李老漢半晌才呼出口氣，答非所問的歎息著："出來了……它又出來了……"

　　他的思緒縹緲，面無表情，瘦削的身體佇立在山風之中。一片黑雲翻滾著，慢慢遮住了月光。那一天，也是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吧？

　　李老漢的腦袋忽然一陣劇痛，他想起了那一晚的--"鬼事"。

　　那一年村裡收成不好，家家日子過得緊巴巴，秋天又到了，眼瞅著山上的飛禽走獸就要走的走躲的躲，村裡的獵戶決定上山圍狩趕秋出來覓食的動物。恰好有人發現了一群野豬，李老漢是村裡的資格最老的獵戶，他拉上十幾個獵戶，帶上大狗，全副武裝的直奔山上而來。

　　眾獵戶在河邊發現了野豬活動的痕跡，便下了套，派了兩個年輕後生看住，別讓上山打柴的人踩著了。然後他們帶著狗離開了河岸，找了一片野豬沒有涉足過的樹林紮了營。

　　白天又是爬山又是下套，忙乎了一天。獵戶們生了篝火吃了點東西，便橫七豎八的躺下了，他們沒有謝羽他們這樣的帳篷，就圍著篝火，讓狗在外面守著。不一會兒便鼾聲四起，個個都睡得雷打不動。

　　李老漢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踏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樣。常年在這片林子裡面來回，危險也遇到過不少，卻從沒有像今天這麼的不安。

　　照理說他們十幾個人十幾杆火銃，還帶了幾條大狗，在這老林子裡也算得上百無禁忌了，哪怕是遇見了野豬，野豬也該當者辟易，繞著他們走才對。

　　想起守夜的兩個後生還沒吃東西，李老漢揣上兩塊肉乾，拎起槍躡手躡腳的站起來往林子外走，他家養的大狗頗有靈性，不聲不響的也站起來跟在自家主人身後。

　　天太黑了，林子裡仿佛被人潑了墨，縱使有狗帶路，李老漢也費了半天周折才找到兩個後生白天搭的簡易窩棚。裡面一個人好像聽見了外面的聲響，李老漢怕有誤會，趕緊輕輕說了聲："是我。"

　　一個後生走了出來："是您老人家來了。快進來坐坐。"

　　李老漢笑著說："就這麼個破窩棚，你還真把它當家裡，來客就往裡面讓。"他掏出兩塊肉乾遞給後生："給你們捎點肉吃，滿身酒氣的，又喝了不少吧？"

　　那後生接過肉咬了一口，也笑了："是啊，沒少喝。劉二沒個用，喝了點就往河邊跑了幾趟，一會兒說要尿一會兒又說要吐，哈哈。"

　　李老漢心頭一沉，那種不安的感覺又來了。他往河邊打望，看不真切，但也有一個黑影在那裡，似乎佝僂著腰杆正在嘔吐。李老漢搖搖頭要往河邊上走："我去把他扶回來，暈暈乎乎的可別踩到自己下得套，把腿給夾了去。"

　　年輕後生攔住李老漢說："我去我去，河灘夜裡滑，要摔了您我會被我爹罵死。"他邊說邊往坡上滑了下去，動作利索，顯然沒少在林子裡面鑽進鑽出，不一會走到另一個年輕人的身邊，李老漢聽到了兩人的輕笑，似乎在互相開著玩笑。

　　身邊的大狗忽然毛髮倒豎伏低了身子，喉嚨裡也發出極具威脅的聲音。李老漢趕緊蹲下安撫它，大狗的身體在顫抖，兩眼如電看向河中間。李老漢也看過去，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楚，卻似有一種無邊無際的恐懼，慢慢向他攏來。他不由自主端起了火銃瞄準了那邊，心裡暗自為兩個年輕後生擔心。

　　"哇……哇……"

　　驟然間響起一陣嬰孩的哭聲，讓李老漢如置冰窟，從頭涼到了腳：這深山老林的，哪裡來的小孩？

　　兩個後生也在黑暗中呆立著不動，李老漢想出聲讓他們回來，可不知道怎麼的，嘴張老大，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年輕人畢竟氣盛，喝了點酒更加不知事，聽這哭聲好像是從河邊傳出，兩人不但不往回走，反倒朝河邊走去了，想要一探究竟。

　　李老漢手上的槍都快被攥出水來了，他正想鳴槍警告兩人，順便通知大部隊過來，身邊的大狗已經一聲狂吠，箭一般的沖了出去！

　　與此同時，河邊忽然起了變化，李老漢只覺得眼前一花，河灘上被掀起一朵巨大的浪花，一隻黑色的巨手橫掃，將兩人拖入河內！那條大狗咆哮著也沖進了浪花裡面，聲音卻戛然而止。

　　黑色巨手攪起的波紋在河中蕩漾，李老漢呆呆看著，半天作不得聲。待到他回過神來，急忙將火銃朝天放了一管。

　　"砰！"的一聲巨響撕破了夜的寧靜，李老漢扯起嗓子大喊起來："來人啊！！"

　　獵戶們燃起了火把，全副武裝的沿著河岸搜索。可兩人一狗竟然像被拉去了陰曹地府，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他們一連在山上搜尋了十來天，帶去的乾糧全部吃完了，野味也越來越難打。只得下山回村裡面。就在下山回村的時候，李老漢聽到過的哭聲再次響了起來，他們都聽見了那種讓人涼徹腳底的聲音。

　　"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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