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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有人對他這麼說。 　　他們都想你死，那麼你就死好了，你死了，他們就能活下來，他們都有家人在等著他們回去，你一直是一個人，那麼就一個人死去，至少沒有人會為你哀痛欲絕。 　　可，可我想活下去。 　　他怯生生地說，馬上就有無數個聲音反對--不行！你必須死去！ 　　廣闊的天地忽然只剩下黑白兩色，他不由得恐慌起來，掙扎著想爬起來，卻似有一隻手牢牢摁住他的脖子，力量異常大！ 　　他聽見骨骼被擠壓出尖銳聲，最後一股撕扯結束了一切，他好像飛了起來。不對！自己明明躺在地上啊？ 　　他明白了，因為地上是一具無頭的身體。 　　無頭身體的旁邊圍著四個人，他們仰望著他，臉上呈現出麻木的神情。 　　救救我！求求你們！ 　　那四人揚起了手中的刀，狠狠插進了他的身體，像是無數的細針紮進了他的大腦，腥紅的顏色在下一瞬將他雙眼徹底遮蓋-- 　　沈睿然猛然驚醒，下身是潤濕的，伴隨著一股腥臊的氣味，剛才的夢讓他的大腦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調控力。 　　他站在蓮蓬頭下麵，任水流沖去身上的污垢，赤裸的身軀微微顫抖，剛才的夢魘依舊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雖然活著，卻要每晚面對這樣的痛苦，尤其是在得知那個消息以後。他打開電腦裡的某個WORD文件，細細看了一遍，臉上浮現了病態的微笑。 　　複製--粘貼--發送郵件！ 　　他似乎很滿意自己所做的一切，又點開了一張照片，目光凝視在了上面。 　　良久，他走到窗邊，伸手拉開窗簾。 　　夜涼如水，漫天星斗閃耀，風似有若無。他的嘴張合著，發出的笑聲漸漸遠去，一些夜裡原本就睡不好覺的人聽見了，更加膽戰心驚。 　　那根本是魔鬼的笑聲。 　　沈睿然還在想昨天晚上的那個夢。 　　夢很模糊，甚至不記得是如何開始。只有一個聲音不斷在自己耳畔響起，引導著他進入了一個空間。他不停走著，只想追到聲音的源頭，可是四下惘然，厚重的白霧充斥著這裡的每一個角落，周身像都浸在冰冷的霧氣中，腳步越來越沉重，像踏入了粘稠的沼澤。 　　走下去，走下去…… 　　那個聲音如是說。 　　他咬緊牙，迎著撲面而來濕漉漉的空氣繼續走著，直到他看到了那個影子。 　　你終於來了。 　　你是誰？ 　　影子沒再回答，另一個聲音卻響了起來：你不該來的。 　　沈睿然有些莫名其妙，他奮力向前跑去，說也奇怪，這時腳底脫離了那股粘稠怪力的拖拽。他幾步跑到了黑影面前，伸出手去，牢牢抓住了影子，而在下一個瞬間他即刻鬆手，駭然的向後退去。 　　影子全身上下都是臃腫的水皰，暗紅的腐肉水蛭一樣爬滿了他的面孔，往下巴那裡垂低，拉成一個奇怪的面孔。白森森的牙床直接暴露在外面，陰冷悚然……只有那雙眼睛，讓沈睿然感覺似曾相識，裡面閃動著激動的狂熱。只是那麼一下，影子又把自己藏匿回了白茫茫的空氣中。 　　我等著你！ 　　這是影子的最後一句話。 　　沈睿然睜開眼睛，身上的睡衣已經被汗泅濕了，被子被踢到一旁，他顧不上脫下濕了的睡衣，急忙拉過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沈睿然目前在北京的某所大學讀大二，為了學習方便，他沒有選擇住校，一直跟表姐住在一起。 　　從廚房那裡傳來煎雞蛋的香味，一定是表姐林彤在做早飯。沈睿然這才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他在被子裡呆了一小會兒，鎮定下心神，爬起來走到窗邊，一手拉開了窗簾。 　　今天是個和風煦日的好天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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