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錄(2)_異聞公社

二

　　照片右方有一些文字，字跡細小，老王好不容易辨認出來它們。

　　"苗疆千年，不盡湘泉，苗人之穀，驚為鬼斧，高辛氏族，隱于林中，上古之謎，請君入甕。"

　　老王在美術和攝影方面都頗有造詣，他一眼就看出這張圖並非現在網路上流行的PS技術所作，而是一張實地拍攝的照片。

　　上古苗寨？苗人之穀？

　　老王靜靜地看著照片，一個念頭開始在腦海中成形。

　　"什麼？你去湘西？你去幹什麼，我們雜誌社又不是抽不出人手。"老王忽地站起半個身子，又好像想起了什麼，頹然坐回沙發，說道："算了，你既然向我提這事，肯定早就做好決定了，先斬後奏，我再說什麼也沒用。"

　　謝羽斜倚在辦公桌上，他架了一副眼鏡，模樣十分儒雅，淡然道："就半個月時間，我跑一趟，趕年終那期雜誌，絕對給你上一篇轟動全國的探險遊記。"

　　老王愣愣地看著謝羽，他也正看著自己，臉上似笑非笑。老王在心裡思躊起來，雖然他提起過幾次湘西之行，自己還都以為他是隨口一說而已，畢竟那個地方……

　　"那就這麼決定了，我明天去學校發消息招幾個助手，你幫我訂好機票，我下周就出發。"

　　謝羽站直了身體，似乎準備離去。

　　老王不解地問他："這麼急？我派幾個人去湘西和你會合就行了，招什麼助手？"

　　謝羽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嘴抿了起來不再說話。

　　老王見狀苦笑著揮了揮手："行了行了，我不問，你做事總有你的道理。我送你出去，有事給我電話。"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門去，這裡大多是民房，上班時間家家戶戶大門緊閉，胡同裡一個人影也沒有，北京熙攘的人氣在這裡完全感受不到。

　　老王站在門口，望著謝羽的背影，總覺得自己還有話應該向他交代一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其實兩個人都不是緘默的人，湊在一起話反倒少了。

　　老王關上門，那幢灰色建築物映襯著梧桐的滿樹金黃，更顯得蕭瑟。

　　謝羽走出幾步，也不由得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還記得自己大學畢業那年，這幢樓才剛蓋起來。七八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擠在裡面，雖然少不經事，但憑著一腔熱血創辦了風靡全國的雜誌。

　　不知不覺，十年如梭。他不禁微笑起來，好像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日子。如今，儘管自己成為一名大學教授、考古界的年輕俊傑，但還是無比追憶剛創立《異聞》的那段時期。

　　謝羽目前是北京的某所大學生物系的年輕教授，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是《異聞》雜誌的創始人之一，現已改為外聘記者。那段記憶已被塵封了吧……

　　心突然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好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了，謝羽腳步虛浮，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好在他扶住了胡同邊上的牆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幾乎就要吐了出來。

　　再抬起頭來，他的眼睛已經呈現血紅的顏色，溫文爾雅的臉上扭成一團，就好像那些時常出現在他噩夢裡的面孔一般。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佝僂著身軀，野獸一樣慢慢移動，走向胡同的出口……

　　沈睿然的雙腳已經不堪勞累，本能地往前走著。泥土和沙粒混雜的土地上留下一個個血色腳印，彎彎曲曲，由遠及近。

　　山巔的日照要比別的地方強烈，映在眼眶裡，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然後就摔倒了。

　　別再起來了，你還有什麼理由再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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