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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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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驚得「呀——」地叫出聲來。這種漂亮專業的武術動作大家只在武打片裡才見到過,端的是力道沉雄,迅如閃電,卻是一個轉來的高二學生使出來的! 潘國華忙不迭上去把衣裳撿了起來,重新小心地搭在橫木上。 陸高峰的臉上掛著訕訕的僵笑。 陸高峰明顯地泄了氣,防守上規矩多了。存扣倒是發狠了,滿場飛著他穿著紅背心的身影,把他的速度和技巧發揮到了極致,像匹兇猛又靈活的豹子。很快,這場球以五比四贏了。場上喝彩和尖叫聲不斷。 存扣把衣裳取下來往肩上一搭,撥開人群大踏步走了,任潘國華在後面喊他,頭都不回。 存扣要到宿舍時,潘國華從後面趕上來,氣咻咻地。存扣問:「咋不打了?」他說:「你不打我還打啥。——你是去洗澡啊?我跟你一起去。」 §109 存扣在籃球場上狠煞了陸高峰他們的氣焰,第一次為班扳回了面子,全班同學為之歡欣鼓舞。男同學一下子都與存扣親近了,不再那麼拘謹地對他,課前課後都喜歡簇到他身邊來。存扣不大講話,微笑且親切地聽他們說叨。存扣好像天生有種吸引人凝聚人的特質,有領袖風采。那些土氣中透著淳樸的女生遠遠地看見存扣時,也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她們也為班上來了這位男同學而感到歡喜。 存扣宿舍的鋪位在西北角的上位,靠著一扇不大的窗戶。宿舍裡對面放著三張雙層鐵床,上面睡一個人,下面有兩人一床的,也有只睡一個的。存扣很喜歡這個位置,跟在吳中時一樣。睡角落的好處是擁有兩面牆,人就好像更有了點倚靠,安穩。「在家靠娘,出門靠牆。」在吳中上高一時王樹寶的奶奶曾這麼說過。存扣在鎮上百貨公司買了張李連傑練武的畫兒,用彩色塑膠圖釘摁在牆上。這角落是純屬於他自己的私人空間。 存扣喜歡晚自修後回到宿舍,洗個腳,或再弄點東西吃一下,然後爬上床,坐在被窩裡,身子往糊著報紙的牆上一倚,聽宿友們海闊天空地說笑,偶爾插上句話,他感到很有意思。哪個學校的宿舍都這樣,睡前大家總喜歡談論一會兒,甚至胡鬧搞笑一陣子。這是寄宿生之間每日不可少的溝通時間,輕鬆時刻,是一場精神會餐,不可或缺。 一天晚上,大家提到了理想問題。劉桂海說他就想考個師範學院,出來做個教師。他說可以說教師是天底下最快活的人了,別的不說,單說一年有多少假期?每週放星期天,暑假整整兩個月,寒假還有一個月,有些地方還放忙假(農村夏收大忙時,有的學校放七至十天的假期),一年中差不多三分之一都是放假,工資不少一分,坐在家裡拿錢。就是上課又有什麼苦的,一堂課一眨眼工夫就下來了,特別是副科老師課都不要備,參考書讀讀就行了;體育老師更是神仙,就是陪學生玩玩…… 李金祥搭上來說,在他那個村子裡的小學校,有的老師家的田都是學生種,幫他栽秧,幫他剝豆子,收麥時麥把還要往場上挑,班上同學全部出動,每人搬兩捆就差不多了。麥子搬到場上,那些個學生家長馬上過來,你幫他幫的一會兒就脫好收起來了,奉承他哩! 劉桂海不屑地說:「那都是民辦教師,公辦教師哪有田。」 「不一定。公辦教師的婆娘是農村戶口的多啊。」一個下鋪的同學甕聲甕氣地反對他。 「照我說啊,考大學的目的就是將來出來弄個官做做,吃香喝辣有的玩,那才瀟灑風光!」西側靠門的潘國華說。 「你現在就有這想法,將來如果真有當官的命,也准是個貪污腐化嫖婆娘的東西!」劉桂海笑他。 劉桂海總喜歡找潘國華抬杠,像兩個冤家對頭似的。 存扣打斷他們說:「如果考試考到理想,你們千萬不能這樣寫哦!」 他記得有一年中專考試的作文題目就是《我的理想》。 底下人都笑起來,七嘴八舌地: 「哪有這樣呆喲,說是這樣說,寫起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從小立志幹四化,將來為社會主義大廈添磚加瓦!」 「做社會的棟樑之材!」 「做無產階級革命事業的接班人!」 「哈哈,『文革』語言!」 「可以用的。咋?反動啊?」 「做辛勤的園丁,培養祖國的花朵!」看來劉桂海念念不忘他的教師夢。 「存扣,你的理想是什麼?」李金祥問存扣。 存扣笑了,說:「還沒想好哩。」其實他是不大好意思說,跟同學們還不是太熟。 「存扣當運動員最好了,你看他打球多棒!」 「個子又高。」 「又壯。」 「當演員也能。」有個同學甚至這樣說。但大家並不覺得唐突,都同意:「是的。」 就有同學說:「當運動員要上理科,考演員大概……是文科類吧。」 大家的話題兒立時就轉到高三分科問題上來了。 魯紅兵說他巴不得現在就分科哩。他想上文科,說進了高中後物理和化學越學越難,越學越煩,頭都學大了。上了文科,就跟這兩門課徹底「拜拜」了。「倒頭課!」他還怨憤地罵了一句。 「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有人抬出了這句流傳於民間的經典說法。 「哪說的?」潘國華接上來,「數理化學得好,將來無非是做技術工作。管人的都是能說會道能寫會畫的,必須學文科才行。」 「理化雖然不上了,地理歷史也不是那麼好背的!」劉桂海說,「初中四本,高中六本,厚得像小說書。九個月工夫你就要全背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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