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雷池(132)_彭祖貽

一三二

　　二人說著閒話，車子在城市的街道上隨意轉悠，不知不覺地到了桂城醫學院門前，夏景一時心血來潮，「到你們學校看看吧，我雖說是桂城人，還沒到裡面去過呢，這是你曾經生活過了地方，」話一出口，她的臉色又變陰了，「也是我媽媽最後的歸宿，——車子能開進去嗎？」

　　「不有我在車上嗎？」

　　車進醫學院大門的時候，洪峻露頭跟保衛處的人打了個招呼，門衛見他坐在一個美女駕駛的車上，開了幾句玩笑，進醫學院後，夏景找了一個蔭涼的地方停好車子，二人下了車，隨便走動。學校還沒正式開學，整個校園顯得很冷清，偶爾碰到以前同事的打招呼，說話的時候人家的目光盡往夏景身上溜，洪峻有些不好意思，夏景反而大方地挽起他的胳膊，「別這樣，人家會笑話我的。」洪峻小聲地說。

　　「我就要讓人家知道，洪老師當了員警以後不一樣了，美女小鳥依人的在你身邊不好嗎？」夏景嬌俏地笑著。

　　「我老覺得不真實，怎麼可能呢，我這麼個人。」

　　夏景突然在他胳膊上使勁地擰了一下，洪峻痛得大叫一聲，「你幹什麼？」

　　「現在真實了嗎？」夏景咯咯咯地笑成一串。

　　「沒想到你這麼調皮。」

　　「才知道哇，以後有你受的。」

　　「以後？咱們有以後嗎？」洪峻問這話的時候態度十分認真了。

　　「又來了，你看啊，現在是青天白日，一個大活人在你面前，挽著你的胳膊，還擰你，你怎麼還不相信呢？再擰一下。」夏景卻笑吟吟地說，「別別，那地方現在還火辣辣的。哎，咱們上桂子山去看看吧，那地方風景不錯。」

　　「聽你的，這是你的地盤。那山為什麼要叫桂子山呢？」

　　「不知道，很多地名都說不出來歷，大家都這麼叫，」洪峻說，「山上倒是有不少桂花樹，丹桂、金桂都有，再有個把月桂花就開了。」

　　「八月桂花，對吧？現在不正八月嗎？」

　　「你那說的是農曆，現在是陽曆八月，西元紀年。」

　　在校園走了一段路，洪峻又碰上了跟張懷念同在附屬醫院理療科上班的醫生石墨，二人打了個招呼，「洪老師，回來看看？」石墨說，「這是你女朋友？真漂亮了。」

　　洪峻未置可否地笑笑，「最近還好吧？哎，張醫生回來沒有？」

　　「他還在省城，」二人說著話就擦肩而過了，走出幾步，石墨又喊他，「洪老師，張醫生他兒子出事了你知道吧？」

　　「冬冬出事了？能出什麼事？」洪峻有些奇怪，「冬冬做手術那天我在場，挺成功的。」

　　「好象是排異期出問題了，人可能……，我也是聽說，」石墨說，「要真是這樣對張醫生打擊可是致命的。」

　　「那我得抽空去省城他。」洪峻說。

　　桂子山是桂城醫學院校園中的一座不大的山包，山上草木蔥郁，景色宜人，二人順著一條石砌的小徑往山頂，「剛才那人說的張醫生是什麼人？好象跟你關係不錯？」夏景隨口問道。「是我朋友，」洪峻說，「我當學生的時候他當過我的老師，對我不錯，後來我們又是同事，處得挺好，這人有一套家傳的推拿按摩的本領，挺有名的，市里一些領導腰酸腿痛的都找他，我能夠進公安局還多虧他幫忙。你不是腰上有毛病嗎，以後我引你找他，不敢說手到病除，效果肯定不錯。」

　　「那還真得認識一下，不過人家現在正煩。」夏景說，「他兒子什麼病？」

　　「那天在省城我突然離開新華賓館，讓潘隊來替我，就是到醫院陪他，」洪峻說，「對了，你和呂甜甜在省人民醫院的那兩天，他也在，只是我們沒碰上。」

　　「想起來了，我見夏鋌那天。」

　　「張醫生夠倒楣的，按說他收入也不低，老婆出國，花光了他所有的積蓄，兒子的腎又壞了，這筆開支壓得他喘不過氣了，要是孩子保不住，對他的打擊是毀滅性的，這大概就是命運吧，真得抽過時間去一趟省城。」

　　「是得去看看，朋友嘛，就是患難的時候用的，別感慨了，說點高興的吧，」夏景截住了他的話，「今天我心情本來挺好的。」

　　上到山頂，一陣涼風吹來，人感覺得清爽。山腳下有一片很大的湖泊，湖水在陽光下閃動著粼粼波光，幾隻白色的水鳥在水面上翔翮，「原來我們到蓮花湖邊上來了，」夏景驚喜地叫道，「你坦白，以前是不是跟的別女孩也來過？」

　　「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這一次算不算？」洪峻狡黠地說。

　　「問你話呢，正面回答問題。」

　　「你說這話的口氣象員警，」洪峻摹仿她的口氣說，「你也沒回答。」

　　「哎，湖邊那幾幢別墅不錯，誰建的？」夏景指著山下的幾幢歐式小洋樓問。

　　「醫學院建的，說是專家樓，本意是接待外來講學的專家，一直沒什麼人住，院領導看著浪費，就撥給附屬醫院，作高擋病房用，使用率也很低，倒是聽說一些有錢人包租了其中的幾棟，長年，休閒兼療養，聽說這將成為一種有錢人的時尚，既享受了水光山色，又享受了醫療保健服務。」

　　「咱們下去看看，什麼時間咱們也包租一棟，這地方不錯，世外桃園似的。」

　　「我可花不起這錢。」洪峻老老實實地說。

　　「咱們缺錢嗎？」夏景看著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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