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雷池(28)_彭祖貽

二八

　　"領導都發話了，敢不從命？張醫生，已經到下班時間了吧？車子就在樓下，一起走，對了，你最好先找個地方把錢放好。"邊城說。

　　市長已經發話了，只能從命，但張懷念還是堅持將兩瓶茅臺酒拎上。

　　洪峻很被動地隨同邊城一起到了桂城最好的桂園賓館，一進門就有人迎上來，邊城跟那人說了幾句什麼，一行人就被帶進了一個很精緻的包廂中，酒菜很快就上來了。張懷念堅持要開他帶來的茅臺酒，邊城也沒再堅持，薄英說她晚上要上鏡頭就不陪酒了，邊城說你吃你的，待會兒你自己搭計程車先走，張懷念說為什麼要搭出租，現成的車不用？薄英說我們家邊城公和私分得清楚得很，洪峻在一旁聽了，暗暗佩服，現在像這樣的領導幹部是不多了。席間，薄英又提到讓洪峻給兒子當輔導老師的事，洪峻答應有空了一定過去，邊城為這話還專門敬了他一杯酒。喝了幾杯酒，薄英的飯吃完了，起身告辭。邊城說旁邊還有幾桌客人要應酬，過去就不過來了。張懷念說市長請便。邊城說你們隨意，想喝到什麼時候就喝到什麼時候，洪、張二人起身一道將市長夫婦送到包廂門口。

　　"他們兩口子能陪咱們這半天已經是把咱們當人物了。"張懷念說。

　　"當官的做人做到他們兩口子這份兒上，也算是到極致了。"洪峻看著邊城夫婦的背影感歎地說。

　　"努力吧，當市長你這輩子是沒指望了，公安局長還是有可能的。將來你當了官兒，也要學他們這樣，"回到座位，張懷念開玩笑說，"有邊市長的背景，人家會高看你一眼的。"

　　"我們這種關係算什麼背景啊？才認識。"洪峻說，"當官兒我就不指望了，有份幹著不鬧心的工作，就心滿意足了。"

　　張懷念回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姐，揮了揮手，"小姐，這兒不用你招呼了，你自便吧，請把門帶上，"小姐知趣地笑了笑，退了出去，張懷念接著說，"洪峻，我說我不通人情，你比我還呆，教邊小軍學習的事，你那天一說，市長兩口子都很高興，你為什麼不抓緊時間去？這可是個好機會，別人想找這種機會還找不來，你看你，今天還要人家主動提。"

　　"就算是跟邊市長搞好了關係也沒用，"洪峻歎了一口氣說，"我這員警還不知能當幾天，不行我還是老老實實回醫學院教書吧。"

　　"才去幾天啊？不適應幹公安？"張懷念問。

　　"那倒不是，"洪峻說，"如果好好幹幾年，說不定我能成為一個好員警。"

　　"那是什麼原因？"

　　"我可能遇上大麻煩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有點不可告人，"洪峻說，"我都不知道這話該怎麼說了。"

　　"既然不方便說就不說了。"張懷念說。

　　"不說出來我會憋死的，"洪峻說，"在這座城市裡恐怕只有在你面前才能說。"

　　"我在聽，如果你想說的話，"張懷念端起酒杯，"來，喝一個，邊喝邊說。"

　　洪峻幹了一杯，"我離校之前上的最後一次人體解剖課，就是我們上次吃飯又去邊市長家的那天下午解剖的是具女屍，你知道，我對解剖已經是……很病態了，而且那天的狀態特別不對，所以我沒動手，喊了幾個高年級學生來做的。"

　　"這很正常嘛，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是不正常，"洪峻說，"解剖完之後，學生們說屍體的鞏膜充血，有出血點，這可是暴力性窒息死亡的症狀。"

　　"既然有懷疑當時就應該報警嘛。"

　　"是啊，問題是當時我沒有這樣做，"洪峻說，"那天不是你打電話告訴我調令的事，接著我請你喝酒又去了邊市長家嗎？當時一高興就把這事給忘了，第二天想起來，再到解剖室想看看屍體，屍體卻讓吳師傅給送火化爐了。"

　　"哦，是這樣。"

　　"湊巧的是，死的這女的剛巧是我先前說的那個黎萍，咱們桂城的名人，"洪峻說，"尋人啟事就在我那社區辦公室掛著，如果我沒看到那尋人啟事，這事也就過去了，現在正好是我管這事兒，麻煩也就來了。"

　　"你怎麼能肯定你們解剖的那具屍體就是黎萍？"

　　"首先特徵非常相似，特別是左眉靠眉心這兒，"洪峻在自己的眉毛上比劃了一下，"長了一顆小紅痣，她女兒也長了一顆，這可不是巧合。還有，黎萍出門的那天帶了一隻瘸腿的小獅毛狗，這狗我也見到了，就在咱們實驗大樓那兒轉悠了兩天，後來讓吳師傅給打死燒了吃了，那狗為什麼在那兒轉悠？肯定是嗅到主人的氣味了，狗有靈性，吳師傅吃狗肉的時候還讓我碰上了，我也吃了一口，想起來還怪噁心的，那麼有靈性的一隻狗。"

　　"老吳怎麼這麼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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