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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何健飛拿起那張學生會的相片道:「我初看這張,見下面寫著『大年初一』四個字,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且不說大年初一正放寒假,沒有人來照相,我們那裡一二月間天氣仍算寒冷,大毛衣服是要穿的,我見這相片上都是春裝裝束,身上薄了很多,便想一定不是在春節前後——果然是在三月底才照的。陳老伯已經確認了,這四個字是張君行的手筆,那麼,張君行在新春過了一個月後仍在相片上寫上『大年初一』不是很反常嗎?而且最讓我起疑心的是,就在張君行分發相片十多天后,他就倒斃在冤鬼路上。這不能不使人懷疑這張相片與他的死有著某些不為人知的關係。試想一下,他孤身立志解開冬蕗之謎,與鬼界打交道,不是法術界中人本身便有一定風險,如果他知道自己有可能遭遇不測,又不捨得自己辛苦探出來的成果消失,一定會採取某種方式留下暗示,就像真阿強一樣。而且那『大年初一』又是用鉛筆寫的,與前面正中的鋼筆題詞字顯得格格不入,更使我相信他是有意這樣做的。」田音榛道:「我也想過這個,但可沒你想得那麼嚴重,可能是隨手寫錯的,或是當成是新春禮物送人也說得過去。」何健飛笑道:「從來沒聽說過拿公家的東西當過年禮物送人的,都像田小姐這樣想,線索就全沒了。」田音榛怒道:「你還好意思說?偷偷摸摸進來還裝成一副會發生大事的樣子,若是這個疑點,我和李老伯早就知道了,又不是瞎子,那麼四個大字會瞧不見?」何健飛笑道:「你們顧著字和人,自然忽略了其他東西,不過我也是偶然發現的,這還要感謝沈放前輩照得這麼清楚。」

  何健飛的話,似乎在說沈放在照相時還照到了別的一些東西,田音榛忙拿起相片細看,半晌才道:「唔,孫中山銅像的顏色好像比較淺。」何健飛道:「廢話,那時是新鑄成的自然好看一點。算了,這個東西真有點隱蔽,我指給你看吧。」說著,指著相片左邊最偏的地方道:「你瞧,這是什麼?」田音榛道:「一棵樹啊,沒什麼稀奇的。」何健飛提示道:「注意樹幹旁有什麼。」田音榛湊前去努力辨認了半晌,才道:「好像是有點黑色的東西。是什麼來著?」何健飛拿出一個放大鏡給她道:「你用這個看就清楚。」田音榛依言接過一看,失聲驚呼道:「是頭髮,一縷頭髮!」何健飛急道:「輕聲點,別吵醒了人。」田音榛只覺頭皮發麻,全身也有點變冷了,顫聲道:「有……有東西躲在那樹背後?冬……冬蕗?」何健飛氣道:「蕗你個頭!冬蕗已是鬼體,他那部只是普通相機,就算當時冬蕗真的躲在那裡,他能照出來嗎?」田音榛一聽不是冬蕗,心裡才安定下來,籲了一口氣道:「那是誰呢?施婷?」何健飛搖頭道:「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我想君行那麼優秀,人又長得不錯,豈能沒有別的女生傾慕他呢?還有,張君行死的時候,向天長呼了一句:『這個小氣的女人』才死去。他是在說誰呢?」田音榛不以為意道:「這次肯定是冬蕗,他跑到冤鬼路是要解開冬蕗之謎,多半是他去勸說冬蕗時被她的鬼樣子嚇壞了。」何健飛道:「不對吧?他和冬蕗並不相熟,一個是鬼,一個是人,哪有什麼交往,恐怕另有其人。再說了,就算他是罵冬蕗的,也不應該用小氣這個詞,冬蕗並沒有虧欠他什麼啊?」

  田音榛心裡咯噔一下,向何健飛低聲道:「我知道你想什麼了,殺死張君行和施婷的兇手是同一個人,她因為得不到張君行因而由愛生狠……」何健飛打斷她道:「你慢著,你忘了施婷是自殺的嗎?」田音榛向他眨眨眼睛,笑道:「何大帥哥會認為她是自殺的嗎?」兩人會意,不由一陣低笑。

  何健飛歎道:「不要說鬼界可以輕而易舉逼人上吊,如果法術界中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他可以讓你死後重生,生後再死。音子,有時我覺得,鬼並不可怕,它們有它們的規矩,反而人才是最可怕的,會讓你防不勝防。音子,我交代你的事做了沒有?」田音榛早就知道何健飛摸黑跑到她房間,豈是跟她討論那麼簡單,如今終於要談到冤鬼路之事中最大的心結了,斂了笑容道:「嗯,我一接到你發來的傳真,當天下午就以複習經文為名進了藏經閣,大師兄只是怪怪的看了我一眼,並沒有阻攔。通過藏經目錄和實際經本對比,除了借出去的兩三本也沒見少。後來我去查《殲魔錄》時終於發現了蛛絲馬跡。」何健飛忙探身向前,壓低聲音道:「是不是發現動了手腳?」田音榛點點頭:「在五十年前的記錄中,我注意到那些字體在末筆處都有墨水分岔的現象,這說明,書寫人用的筆是那種毛色參差不齊的老筆,而唯獨在1949年的那頁記錄上,那些字卻個個圓潤飽滿,整整齊齊,一點分岔都沒有,分明是用新筆寫的。」

  「其他方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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