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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〇


  孟緹支著頭想著她的用意,肯定地點點頭,「和好了。」

  戴昭陽的神色黯淡下去幾分,苦笑著,「我就知道趙老師對我好是因為你我跟你長的很像……雖然知道真的是這樣,還是倍受打擊。」

  孟緹無言的看了她一會兒,輕輕地歎息了一下。

  她輕聲說:「我們之間的關係,比你想像的複雜很多。」她不知道自己這話算不算安慰,但只希望戴昭陽聽到後能好受一點。

  戴昭陽伸手擦了擦眼角,忽然開口。「那我輸給你也沒什麼,是嗎?」

  她那麼傷心,真是我見猶憐。

  孟緹看得於心不忍,轉了轉手裡的茶杯。「我幫他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你的趙老師表面看起來什麼都好,實際上不是的。他很蠢,非常蠢。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昭陽,你是很漂亮的女孩子,一定會找到比他更好的男朋友。他這樣的笨蛋,也只有我能受得了。」

  戴昭陽低低地笑了幾聲,輕聲說:「他確實很傻,他生日那天,我們去遊樂園,他好幾次都把我叫成了你的名字。孟師姐,你以後對他好一點。」

  「我知道。」

  趙初年拎著一袋橘子回來了,看到兩人微微一怔,「戴昭陽?」

  戴昭陽沒有看他,更沒有搭話,低著頭匆匆地離開了。

  他略帶詫異地坐下,取出剛剛買的橘子,剝開皮一瓣瓣分開放到她面前,才問道:「她跟你說了什麼?」

  橘子多汁而且甜得很,孟緹往嘴裡塞了兩瓣,挑起眉梢看著他。「說你是個笨蛋。」

  趙初年聽懂了,露出個不知道什麼意思的笑容,「阿緹,那是過去了。」

  孟緹張嘴咬過趙初年送到嘴邊的橘子,不小心舔到他的指尖,不緊不慢地問:「老實交代,我在北疆的一年,你還欠了些什麼感情爛債?今天都跟我說清楚,我可以既往不咎。」

  「沒有什麼爛債,那時候你走得那麼遠,我哪裡有弄爛債的心情,戴昭陽經常來找我,我沒有每次都拒絕……」趙初年的手指在她唇邊打了個轉,沉吟著開口:「她笑起來眉眼都彎彎的,真的有點像你。」

  孟緹又好氣又好笑,嘟著嘴,嘴裡的橘子酸的嚇人,她費了好大力氣才咽下去,狠狠地說:「總之,以後不許你再去招惹別的女人,聽到了沒有!」

  趙初年的笑容就像這個時候的天空一樣,秋高氣爽。「不會了。」

  兩人慢慢地就像平常一樣吃完了飯,散步般走回學校。

  結果他們走到學校南大門,卻看到了照律和,他靠著車,似乎在等人的模樣。看到兩個人走來,一言不發地迎上來。

  兩個人心裡都有數。她在婚禮上大鬧了一場,趙家不懷恨在心是不可能的,雖然之前平靜地過了兩個星期,但不太可能讓他們放任自流。

  趙初年心裡有數,轉頭跟孟緹低語:「阿緹,你先去上課。我很快就回來。」

  想起婚禮那天,孟緹聽說他和江祖怡有一個月的環球蜜月旅行,而現在距離婚禮不過兩周,他居然還在國內。孟緹有些詫異,「不,課逃掉就是了。你們說什麼,我要在場。」

  「這樣也好,」趙律和已經走到他們面前,自然聽到了這句,「那就一直走吧。」

  車子就停在一旁,趙初年微一沉吟,本來想再強調一遍「你沒必要去,我處理就夠了」,但話到嘴邊卻看到她堅持的眼神,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強,於是握著她的手上了車。

  趙律和回頭跟她笑了笑,「知予,我聽說你得了腦震盪,現在好些了沒有?」

  孟緹不冷不熱地回答:「還好。」

  「爺爺挺掛念你,我爸也是。」

  孟緹晃了晃吊著繃帶的右手,「哦?掛念我?我感動得都要哭啦。」

  趙初年攬住她的肩膀,握住她的手。孟緹頓時心平氣和,對他動作的含義頓時心領神會,這樣的口舌之爭沒有什麼意義。

  趙律和從後視鏡瞥到這一幕,瞧不出含義地微微一笑,「我一兩年前就知道你們不對勁了,還真是沒料錯。」

  孟緹一個眼風殺過去,一副「我們的事情你少管」的樣子。

  趙初年不假辭色,「我和阿緹之間的關係輪不到任何人評判。」

  趙律和聳肩,「好吧,我不多嘴就是。」

  車子在升恒的大樓前停下。趙初年牽著孟緹的手,走進了大樓。兩個人都是學生老師的樣子,一個紮著馬尾背著書包,一個手裡還拿著裝講義的挎包。有趙律和帶路,一路都很順利。電梯裡很亮,孟緹看到自己在鏡子裡的倒影,鏡子裡的女孩嘴角抿住,臉上線條繃得緊緊的,一副生人勿擾的模樣。

  這間會議室大得驚大,一片寂靜,走路說話顯然都可以聽到腳步聲。會議室裡有張巨大的長桌,上座的是趙伯光,趙同訓陪坐在一旁。

  兩個人都面沉似水,氣勢十足,看起來等了有一會兒了。

  趙初年倒是毫無懼色地拉過她的手,在趙伯光和趙同訓的對面揀了沙發坐下。一直都對趙家缺乏感覺,哪怕跟趙伯光相處了一個多月,也不過是比陌生人多一點的點頭之交,想必他們對她也是一樣。

  但不論之前的幾個月相處得怎麼樣,現在這種樣子孟緹還是不想看到。這種樣子,跟談判沒有什麼區別。

  孟緹心裡疑惑,仰起頭看著趙初年,在他不動聲色的表情下得到某種安慰和支持。她很確信,趙初年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伏,也不會帶她以身犯險。

  趙伯光伸手敲了敲桌面的一遝檔,先開口,「你的要求沒問題。」

  趙初年淡淡地開口,「我知道您會答應。畢竟,給媽媽掃墓這是最容易不過的要求,相比您手上的檔而言。」

  孟緹吃驚地看著趙初年。她不知道他瞞著她做了這件事。

  「我沒想到,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我希望你知道你現在幹什麼。」

  安靜的會議室裡,空氣都不流動了。從三十多層看下去,風景是意料之內的好。窗戶開了幾扇,風吹進屋內,很是涼爽。

  「我很清楚。」

  趙初年很平靜,「我對升恒的秘密沒什麼興趣,不然也不會等到現在。爺爺,您既然答應了我的要求,那就可以了。」

  「初年,」趙伯光的視線平滑地從兩人臉上掃過去,看不出情緒的變化,「升恒的機密,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趙初年氣息平穩,神色自若,像在課堂上講課一樣,「既然您答應了我的要求,我知道多少,這件事情並不重要。」

  他這番話讓趙同訓只說了四個字:「養虎為患。」

  趙伯光沉吟著,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有一天變得他都不認識了。

  「另外,不要試圖威脅我,我不吃這套。」趙初年靠在座椅上,直視趙伯光,「爺爺,您這麼多年對我的照顧和培養,我都感懷在心。跟您鬧到今天這個地步,確實情非得已。大伯是什麼人您和我都很清楚,對自己的弟弟都能痛下殺手,更何況是我和阿緹呢!所以,我做事自然要留好退路。」

  趙伯光的神色這時才變了變。趙同訓這才有一絲動容,「我沒有逼死你母親。你媽媽之所以出車禍,是辦為你父母互相不夠信任。」

  趙初年毫不畏懼對上兩人的視線,聲音冷得像鐵,「母親的死,您和大伯脫不了干係,雖然你要否認,但劊子手就是劊子手,我們沒有辦法不介懷。」

  說著,他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我跟阿緹不會再回趙家,財產自然也不會要,之後我們的事情,也請你們不要再插手。我們一會兒還有課,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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