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絕望的主婦(37)_王芸

三十七

　　"那你覺得自己不具備的是什麼？"

　　"嗯，嚴老師，你知道的，在這個圈子裡，什麼樣的事兒都會發生，有些人走這樣的那樣的途徑，她們成功了，我不羡慕，我只想靠著自己的努力往前走。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堅持下去，打個比方，我比較直，不會兜圈子，可能會得罪人。再比如，我不太懂得用一些女孩兒的手段去為自己爭取機會，我這麼說您能明白嗎？"

　　"明白。"

　　鄭亞麗歎了一口氣，"要守住自己的底線是很難的，很多情況很複雜，不是你能掌控的。"說完整個把自己向後陷在沙發裡，脖子疲累地靠在沙發背上。

　　"你說的這些並不矛盾。"嚴科有所有老師的職業病，那就是好為人師，最見不得迷途羔羊，怎麼著也得把她說通。"你剛才說了半天，無非是想說你不願意不擇手段去紅，可在我看來，那些並不是你成功的最重要因素。剛才我問你了，你也說了你們這個行業最重要的是從內心發出的熱情，所以我恰恰認為，你要守住的是這個熱情，那才是讓你和別人區別開來的東西。不要被別人影響，也不要羡慕別人走捷徑，成功來得晚一些並不是壞事，你要學會去享受追求成功的那個過程，而不是追逐成功本身。"

　　這一番話把鄭亞麗說得一愣一愣的，看著嚴科半天說不出話來。

　　嚴科補充了一句："當然，底線也還是要守的。"

　　這句話讓兩人都笑了出來。

　　鄭亞麗去除了一些師生之間的拘泥，無論語氣和眼神都變得熟稔起來，並且恢復了神采，她誠懇地對嚴科說："嚴老師，今天碰見你真是我的幸運，本來我特迷惘特沮喪，腦子裡一直在想回家算了，不幹了！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透亮多了，謝謝你！"

　　嚴科受用地笑了笑。

　　嚴蓓擇日把媽媽送回了家，嚮往出差，她們便叫上嚴雯一起回家吃飯。爸爸一個人果然把日子過得亂糟糟的，看見媽媽回來了，如同看到了救星。嚴雯感歎，這男人離了女人到底還是不行啊。那女人離了男人行不行呢？她看看嚴蓓，覺得她容光煥發，心中一動，這種感覺她似曾相識，只有戀愛中的女人才會這樣熠熠生輝，她自己就剛剛經歷了這個過程，或者說，還在經歷這個過程，她一下子就嗅到了某種氣息。

　　吃完飯，姐妹倆在廚房刷碗，說起來是兩人一起刷碗，其實嚴雯就是在旁邊站著，真正卷袖子幹活的是嚴蓓。

　　嚴雯看了一眼客廳裡的父母，壓低聲音問妹妹："哎，你是不是最近有情況？"

　　嚴蓓抬起頭，疑惑地問："什麼情況？"

　　"別跟我裝傻，"嚴雯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戀愛了？"

　　嚴蓓垂下眼睛，戴著塑膠手套的手擦去盤子邊緣的豐富泡沫。

　　嚴雯見她負隅頑抗，索性把話挑明瞭，"我聽媽說，你最近練網球練得很起勁，是不是那個陳德培？"

　　"人家叫陳小鋒。"

　　"喲，都人家了，看來還真不是空穴來風。"

　　嚴蓓漏了口風，便不肯再說半個字。嚴雯只好給她敲敲警鐘，"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那個人可不怎麼樣，除了長得帥點兒，肌肉發達點兒，基本上還是一樣子貨。你想啊，他的主要目標客戶群都是百無聊賴的中年富婆，或者像你這樣的春閨少婦，你說危險不危險吧？你要是跟他沾上了邊兒，有你苦頭吃的，聽到沒有？"

　　嚴蓓一聽不樂意了，皺起了眉，"你只見過人家一面，就這麼說人家，不太好吧？"她脫下手套，甩手走了。

　　"……"嚴雯氣結，見妹妹罷工了，只好自己戴上濕答答的塑膠手套，苦著臉開始幹活。

　　其實嚴雯的話還是起了一點兒作用，嚴蓓在心裡產生了一絲猶豫。最近自己和那個陳小鋒是有點兒過從甚密，但她也沒多想，就是覺得跟他在一起挺開心的，至於那個開心是運動帶來的多巴胺，還是男女相悅產生的多巴胺，這並不重要。重要的就是開心，在經歷了離婚的痛苦之後，嚴蓓壓抑許久的心靈需要一個出口釋放，陳小鋒來得正是時候。

　　但是姐姐嚴雯的話也讓嚴蓓左想右想了一番，畢竟她不是懷春少女，腦子一熱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剛剛經歷了一場失敗的婚姻，她現在樂得一個人生活，但是嘎嘎在成長過程中缺乏父愛這才是讓她難過的地方。想到這裡她豁然開朗，下次打球的時候她要把嘎嘎帶上，看看陳小鋒的反應。

　　陽光燦爛，嚴蓓和陳小鋒再次相約網球場。嚴蓓一身白色的網球裙，露出一雙修長美腿，她為嘎嘎也穿上白色的小網球裙。

　　嘎嘎長大了，是個陽光小美女了，頭上別著小草莓卡子，眼睛烏溜溜的惹人喜愛。陳小鋒看到嘎嘎就很喜歡，用兩隻有力的胳膊上下悠著嘎嘎，讓她"坐飛機"，嘎嘎顯然很喜歡這個遊戲，咯咯笑個不停。

　　嚴蓓一直在旁邊觀察著陳小鋒的表現，陳小鋒平時看起來還是個大男孩，但是對小朋友卻有一種天然的父愛。有些人看到別人的孩子也就是敷衍一下，抱會兒逗會兒也就完了，而陳小鋒卻一直在和嘎嘎玩，耐心十足。都說小孩子的感覺是最准的，她本能地就會和一些人很親近，嘎嘎的笑聲就是最好的證明。

　　打球的時候，嚴蓓就把嘎嘎放在凳子上，讓她看著媽媽奔跑的身影。嘎嘎和媽媽感情深厚，一看到媽媽離開身邊就哇哇大哭。

　　陳小鋒不忍，提醒嚴蓓，"嘎嘎哭了。"

　　"沒事，她就是想讓我回去抱她，不能慣她這個毛病，小孩子都不能慣的。"

　　"她好像哭得很厲害。"

　　"隨她去，讓她哭會兒，哭累了就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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