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絕望的主婦(18)_王芸

十八

　　嚮往微笑著看著她，徵詢她的意見，"你著急回酒店嗎？如果不著急，我們再找個地方坐坐。"

　　"好啊。"

　　"那我們就去後海吧！"嚮往提議。

　　嚴雯想，天哪，今天一天就奔兩回後海。她臉上只閃過一絲的遲疑，就被嚮往捕捉到了，"或者，你有沒有其他提議？"

　　嚴雯轉動腦筋想了想，說："我聽北京同事說有一條胡同叫南鑼鼓巷，聽說那兒不錯。"

　　嚮往乾脆地說："是嗎？我沒去過，那就聽你的。"

　　兩人來到南鑼鼓巷。都是第一次來，一路走走聊聊，嚴雯立刻被那些可愛的個性小店迷住，一頭鑽了進去，嚮往就在旁邊好脾氣地陪著。等嚴雯逛得差不多了，兩人找了一家小酒吧坐下來。

　　南鑼鼓巷的酒吧跟上海的調調完全不同，上海的時髦精緻而簡約，風格都很西化，而這裡無論推開哪間小酒吧，都是極其隨意的佈置，小小的很像家的感覺，店家也沒有什麼商業化傾向，靜靜地等待有緣人的到來。

　　嚮往和嚴雯進的這一家，更是小到只有兩張桌子，很迷你，但是這樣的氛圍助長了兩人之間的親密感覺。聊天的時候，他們頭挨得很近，說話聲音很輕，輕到彼此正好能聽見，跟音樂的配合相得益彰。光線幽柔，牆上都是蠟燭顫動的影子，那一小撮明媚的火星，折射在臉上，兩個人都是笑意盈盈。一個人說著什麼，另一個人總是耐心傾聽，偶爾拊掌歡笑，給足反應。這樣愉快的聊天進行到一段時間，嚴雯起身離座，要上趟洗手間。

　　南鑼鼓巷保留了老北京四合院的傳統，那就是上公共衛生間。附近一片胡同星羅棋佈，枝杈甚多，幾乎每一個小路口都有公共廁所，基本免費。但嚴雯並不知道，為防收費，還帶上了自己的錢包。

　　嚴雯從廁所出來，看見對面一家服裝店門臉兒很特別，便忍不住誘惑又進去逛了起來。她一眼相中了一件裙子，蜜色，看似兩件套，其實也是one piece,深V領，胸前沿領口綴滿荷葉邊，領口末端處有交叉的領繩，上衣呈小開衫狀，袖口中長，略微撒開，下半截是飄逸沉靜的及膝A字裙。嚴雯又一眼看中店裡的一雙咖啡色綁帶露趾高跟涼鞋，搭這件裙子簡直絕配，鏡中整個人清新甜美，女人味十足。嚴雯看著鏡中的自己，感覺腦袋上再扣一個鮮花編的頭箍就可以跑進叢林扮仙子了。店員小姐在旁邊也連聲感歎，"真是太適合你了。"嚴雯二話不說就掏錢埋單，埋單的時候她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便跟店員商量了一下，把自己原來的衣物打包放在店裡，說好過會兒來取。

　　嚴雯穿著這身衣服，走路覺得都是飄的。她飄進了剛才的小酒吧，安靜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酒吧裡光線不甚明亮，她看到嚮往的表情明顯愣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她便笑吟吟地繼續和他聊天。過了一會兒，嚮往傻傻地問她："你……來的時候不是穿這件衣服吧？"

　　嚴雯鎮定自若地說："沒有啊，就是這件啊。"

　　"我記得是件紫色的。"

　　嚴雯淡淡一笑，"哦，那是你記錯了，紫色的是我在飛機上穿的。"

　　"哦哦，真不好意思，我的記性……不對啊！你今天穿的就是紫色的衣服，飛機上你穿的是黑色帶細條紋的職業套裝。"

　　嚴雯聽了怦然心動，笑道："喲，記性這麼好啊？那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我穿的是什麼衣服嗎？"

　　嚮往老老實實地說："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天我們聊得很開心，就像今天一樣。不過說實話，你身材好氣質好，穿什麼都好看。"

　　嚴雯定力深厚，聽到這樣的話居然還能穩住。

　　嚮往看了看眼前這個女孩子，打心眼裡喜歡。她五官精緻，長得斯文秀氣，皮膚白白的，雖然乍一看上去，她和那些出入寫字樓的白領女孩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她的身上多了一份淳厚之心，既不高高在上，又懂得關心別人，不是一看就被慣壞了的那種。她穩重，又有女孩的活潑，並且不失幽默感。只是她的這一切都要細品，要在她不事張揚的外表下，靜靜體會。而這偏偏很對嚮往的胃口，他琢磨著如何能將彼此的關係更進一層，這是他的美好願望，結果他問出來的是："你姑媽還好嗎？"

　　嚴雯先是愣了一下，回道："哦，她啊，挺好的。"

　　"找到合適的人了嗎？"

　　嚴雯想，當然沒找到，現在還在我們家做女王蜂呢。她笑了笑，"我小姑這個人自己比較有主見，她不是一個肯輕易妥協的人。所以，儘管她已經四十五歲了，但她並不著急，相反，我看她一個人倒也蠻滋潤的。"

　　嚮往微微笑著說："你不是她，你怎麼知道她不著急呢？"

　　"……"嚴雯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一時愣住了。

　　"不說她了，那你呢？"

　　"我？"

　　"嗯。"

　　"什麼？"

　　"你找到合適的人了嗎？在這一年半的時間裡，如果你還是一個人，那就說明我還有機會；如果你已經有了另一半，那我就準備跟他公平競爭；如果……你已經結婚了，那我只能祝福你。"嚮往誠懇地說著，同時充滿期待地看著嚴雯。

　　嚴雯一笑，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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