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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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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我這一把年紀了,舉著簡歷滿街竄,怎麼看怎麼彆扭,徹底一沒前途的後進青年形象。」KEN幽默地說。 「都怪台長害了KEN,咱們這位台長,怕是更年期了吧?心腸也太硬了。」同事笑道。 「我前幾天剛看了一本書,是一德國人寫的《共同體與社會》,裡頭闡釋了年輕女人為什麼愛中年男人,有句話精闢透頂,」知心說,「年輕的女人是真正的女人,老年的女人變得愈來愈像男人。而年輕的男人在本質上尚有很多女性的特色,成熟的、年紀較大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說繞口令呢?!」KEN發笑。 「離開電視臺也好,不必天天看變得愈來愈像男人的女台長的臉色。」知心笑著鼓勵KEN。 「我是無所謂,累也好,苦也好,就是委屈了千伶,頓頓在家給我做好吃的,生怕我餓著累著。」KEN是一臉的幸福。 千伶的腹部微微隆起,她把頭髮挽起來,穿一件松身的孕婦裝,系著圍裙,在逼仄的廚房裡安安靜靜地做飯燒菜。知心悄悄溜到廚房裡,誇張地深吸一口氣。 「好香啊,是什麼呀?」 「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道菜,叫蔥油魚,以前費家的廚師經常做來著,我憑記憶燒出來試試看,」千伶微笑地提到費家,表情無比平靜,像是說著與自己不相干的人與事,「沒想到KEN一嘗,就覺得很好。」 「程式很複雜的吧?」知心問。 「其實挺簡單的,只需要一條一斤多重的鱸魚,平行切數刀,不要太深了,翻過來也切,抹上黃酒、鹽和味精,在魚身裡面塞進去生薑,放到鍋裡蒸,鍋裡的水不要太多,魚眼突出的時候差不多就熟了,就是這樣,可以起鍋了,」千伶一邊示範,一邊詳細告訴知心,「盤子裡的汁水可以倒掉一些,撒蔥,加醬油和醋,然後在鍋裡起火熱油,把油均勻地澆在魚身上。」 千伶的表情很沉靜很滿足,不復再有知心初見時的驚豔,她身上的煙火氣息,讓人感覺她就是一個生活在廚房裡、客廳裡和床上的尋常女子,就是一個在辦公室裡、商場裡和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賢良婦人,儘管姿容上乘,但那美卻是實實在在的、家常的、安全的,絲毫不會激起浮蜂浪蝶的遐想。 「這就好了,」千伶拍拍手,「要不要嘗嘗?」知心老實不客氣地挾一小塊魚肉,放入口中,魚肉果然極其滑嫩。 「有此賢妻,夫複何求?」知心故意陶醉地閉一閉眼,「難怪外頭那麼多的美女,KEN是心無旁騖,連正眼都不要瞧!」 「不見得吧,搞不好等幾年,我人老珠黃了,KEN照樣跑出去拈花惹草。」千伶笑道。 「不會的,KEN那麼愛你,你要對他充滿信心才是,」知心道,「況且你們是經過了千山萬水才在一起的,你必定是很瞭解很瞭解他的。」 「我瞭解KEN到底有多少呢?」千伶想一想,「不會比一般的妻子瞭解丈夫更多,也不會更少。」 「一個男人便是一個男人,非常的水性楊花,見異思遷,或許人的本性都一樣,此刻如果查理斯王子來追求我,我這個被油煙熏得蓬頭垢面的標準太太,說不定也會立刻背叛丈夫,去做太子妃。」千伶笑著說。 知心駭笑。 「不過,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不富裕,也不一定有童話裡面那種天長地久的愛情,但它真實,健康,有強烈的幸福,也會有深切的悲傷,」千伶收起笑容,很認真地道,「在費家的那些年,除了物質,我什麼都沒有,儘管臥室裡的床,價值八萬元,一張床罩都是一萬多元,一套休閒沙發五萬塊,出門戴MiuMiu的帽子,穿Dior的外套,用LV的手袋,可是我,只不過是一個道具,一個有肉體而沒有靈魂的器皿。我有男人,但沒有疼我愛我、與我共患難的丈夫,我有房子,但沒有一個由我親手創建的家,直到KEN出現,我才算明白了身為女人的意義,即便將來他不再愛我,即便我們會很窮很苦,即便我們會為瑣事爭吵,但是,這一段真真切切的感情歷程,足以支撐我無悔地伴隨著KEN,過完這一生。」 知心感動。 「知心,我不懂太多深奧的大道理,」千伶忽然轉換話題,「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你是真的愛費揚,就不要輕易放下他。」 知心一愣。 「你知道我姐姐——」她艱難地說。 「那不是他的錯,」千伶很快地說,「若是因為這個,你就要放手,這對你和他,都將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情,你想一想,誰來為你們計算,決定忘記彼此所要付出的代價?」 「費揚身邊,應該不乏女孩子的簇擁,」知心違心道,「即使費氏面臨天大的危機,費揚的學識、能力,甚至他的外型,依然足夠令他光彩眩目,沒有了我,他不會感到任何的損失。」 「知心,不要覺得自己是唯一的受傷者,自憐自艾,」千伶推心置腹地說,「除非他是天生的禽獸,否則,沒有人能夠完整地離開戰場,只是他不說,只是他不會讓你看到……」 「菜都差不多了,開飯吧!」知心出其不意地掐斷了她們的交談,跑進房間,叫大家來幫忙擺碗擺碟。 千伶默然注視她的背影,長長歎息一聲。 5 在公安機關越來越頻繁的調查取證中,費智信預感大勢已去,他花錢偽造了一套假證件,結果在逃往瑞士的航班上,因涉嫌多項罪名,被警方緝拿歸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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