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日記(87)_西冷社

八十七

　　九

　　孫一凡站在雨裡。幾個人再次碰面了。

　　「你們在懷疑我？」

　　「不，我沒有。」連爍的發梢沾了雨水，濕漉漉地搭在額上。

　　方南和賈棟驚訝地回頭看著他，只見連爍一聲不吭地開始往南側校道的山坡上爬。其他人也疑惑著跟了上來。

　　連爍想起《檞寄生物語》裡的一段話：檞寄生依附在寄主植物上，等到寄主枯死，仍一刻不停地吸吮著養分，唯有這樣，才能不停地相愛。

　　半小時後，眾人艱難地爬上了山頂，卻驚訝地發現南側山坡居然是一片晴空，絲毫沒有下過雨的跡象。這裡便是當年賈楠意外縱火身亡的地方，如今植被已經逐年恢復。連爍轉頭對眾人說道，「青苗資訊裡的白衣秀才，確實暗指孫悟空。單取『孫』字的拼音來看是SUN，但是如果譯成英文，便是『太陽光』的意思！而我們所處的地方大都下著雨，就唯有這個特殊的谷地因為地形原因還保持著晴天！所以，我猜測謝青苗被人綁架到了這裡！」

　　天空開始變暗，烏雲翻滾。眼看這片谷地也要下起雨來。

　　眾人紛紛下坡，在谷地裡四處尋找可以藏人的處所。

　　果然，在一處極為隱蔽的灌木叢後面，發現了一處人工建造的房屋。推門進去，各種日常用具都很齊全，桌上不見一絲灰塵。連爍在屋內轉了一圈，提著一個塞得滿滿當當的垃圾袋對孫一凡說道：「孫老師，我覺得賈楠可能還活著。」

　　「你說什麼？！」孫一凡不可思議地抓住連爍的胳膊。

　　「是的，由此看來，這裡住著好幾個人。」方南蹲在地上，翻弄著袋子裡的生活垃圾。

　　連爍回頭看著賈棟，冷冷地說道：「賈先生，殺死唐小帥和厲聲的人就是你吧？」說著從垃圾袋裡找出一堆廢棄的塑膠製品以及整型用的矽膠。

　　賈棟猛地抬起頭，不自覺地後退兩步，「這種事你可不能亂說啊！」

　　「作為造型師出身的你，精心將自己塑成別人的模樣，並不難吧？如果我沒猜錯，這些塑膠製品上面都帶有你的指紋！」

　　賈棟又向後倒退，險些跌倒。

　　「賈楠還活著吧？」連爍步步緊逼，賈棟已經退出了屋子。

　　外面下起了暴雨，四周全是轟隆隆的聲音。

　　「是的，小楠得了一種罕見的病。當年，她深深地愛著孫一凡，為了不讓他傷心，為了讓自己在愛人心裡永恆，小楠和我導演了意外死亡這場戲。8年裡，她一直生活在這裡，與世無爭。可是，一個多月前，兩個學生無意中闖入穀底，發現了小楠，居然把她當成怪物進行獵殺！小楠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後，兩個學生揚長而去，還搶去了《檞寄生物語》。直到那天，唐小帥把劇本拿到公司，我在仇恨中起了殺心。」賈棟的眼中流出淚來，奇怪的是眼淚所流經的皮膚，慢慢變成近乎透明的白色！

　　「那晚在Q上跟我對話的人可是你？」連爍問道。

　　「不，那個人是我。」孫一凡突然說話了，「我一直覺得事情蹊蹺，所以一直關注著，但實在不想讓你們知道，就在Q上改了性別，以免被認出來。你在照片裡無意拍到了另一個『唐小帥』，這更堅定了我的猜測：世上決沒有另外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而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孫一凡突然朝賈棟沖過去，兩個人滾落在大雨中。

　　「說，小楠在哪裡？她現在怎麼樣了？」孫一凡從未有過的歇斯底里。

　　怪事發生了！只見賈棟身上的皮膚顏色在雨水的沖刷下，逐漸褪去，轉而露出雪一樣的白色！

　　「呵呵，」賈棟笑了，「這種病是傳染的。所以小楠才會選擇離開你，才會寫下那部劇本。」他在雨中，完全變成一個白色的精靈！

　　「你在撒謊。」連爍的聲音異常激動，對著賈棟說道，「《檞寄生物語》其實是寫給你的！你不顧生命危險陪在賈楠身邊這麼多年，她是檞寄生，你便是他的寄主。你們相愛，而想和她在一起，你就必須做出犧牲！」

　　「這怎麼可能，他們是親兄妹啊！小楠愛的人是我！」孫一凡吼道，他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賈棟無力地躺在地上，任雨水將自己沖刷，緩緩說道：「小楠是我父母領養的孩子，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就在這時，賈棟的手機響了。孫一凡上前搶過來，打開擴音器：「賈先生，很抱歉，您的妹妹因之前被人虐待受傷過重，病情反復，於剛才離開了人世。希望您速來日本處理後事。」

　　幾乎是同時，空曠的穀底響起兩個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十

　　謝青苗睡了十多個小時，終於醒了。

　　好不容易等到謝青苗的父母離開，連爍才火急火燎地來到病床前。

　　昨天，謝青苗被眾人發現在那所房子的地下室裡。她赤裸著上身，已經被注射了麻藥。幾個被賈棟高薪聘請的醫生站在手術臺前，正準備用最先進的技術提取謝青苗的骨髓。之前盛世親吻集團的大型模特招聘只是個幌子，賈棟想利用這次機會尋找到跟賈楠匹配的骨髓。而謝青苗的情況完全吻合。賈棟綁架了她，還特意設計了一個使孫一凡成為嫌疑的短資訊，目的就是為了給這次手術的成功多爭取時間。

　　「我覺得賈楠那麼幸福，這一生有兩個摯愛她的男子。而我，只要一個就滿足了。連爍，如果我成了賈楠的樣子，你會怎樣做呢？」

　　連爍沒有說話，淺笑著拉起她的手，放進自己溫潤的掌中，然後輕輕地，輕輕地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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