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日記(30)_西冷社

三十

　　念荷很好奇，一直盯著箱子看。似乎那箱子有一種魔力，她一步步走過去茫然地伸出了手……這時候老太太走過來在她耳邊說：「我啊，老了，一個人住老胡思亂想，你就和我住在一個房間裡，也好有個伴。」

　　老太太說話吐氣時伴著的腐敗氣味竄進念荷的鼻腔，念荷收回了手，下意識地退了一步。老太太呵呵的笑：「怎麼了，我身上有味道吧，哎，人老了就是這樣，什麼東西啊，都是從裡面爛的最快……」

　　念荷被安排住在靠窗的單人床上。夜裡月光透過窗子鋪進來，照在念荷身上，周圍很靜，雖然是夏天，卻聽不到周圍任何昆蟲的叫聲。

　　不久，剛剛睡著的念荷就被一種「咯咯」的聲音吵醒了，那聲音……她驚恐地睜開眼睛，望著張老太太的方向，那是月光照不到的陰暗的角落，然後她聽見有人坐了起來，布料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

　　可能是因為自己的位置比較明亮所以更看不清黑暗裡到底有什麼東西，念荷不自主地顫抖起來，她沒有勇氣走過去看，但是，這樣她更加恐懼。也許，張老太太正坐在床上大張著嘴巴無聲的笑；也許，她的嘴巴裡佈滿了尖銳而細長的蛇的牙齒；也許，她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撲過來；也許，現在床上的根本不是張老太太……

　　靜，還是靜，冰冷刺骨的靜，床上的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似乎連呼吸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

　　「念荷，念荷啊，你過來……」是張老太太的聲音。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念荷知道，她一定是笑著在喊自己的名字。

　　念荷張了張嘴努力的發出聲音：「我……在呢，有什麼事嗎？」

　　「念荷啊，過來……」

　　「念荷啊，過來……」似乎她能看見黑暗裡的張老太太正從枕頭下麵拿出一把並不銳利但卻沾滿烏黑血跡的刀……

　　「念荷啊，你過來……」

　　「不要……不要……我不過去……」念荷從夢中驚醒，她看著窗外，月光明亮。

　　「你怎麼了？嘿嘿……」念荷看見穿著黑衣黑褲的張老太太正坐在自己床邊，她從她半張的嘴裡看到那尖銳而細長的牙齒……

　　「做噩夢了吧？」

　　念荷緊張地看著她點點頭。

　　「呵呵，沒事，開始來這裡做噩夢也正常……」說完，走回自己的床，拖鞋在地上摩擦的聲音在夜裡格外的清晰。

　　三

　　念荷的工作內容並不複雜，像普通的保姆一樣，主要是打掃、做飯這樣的事情。

　　第二天張老太太吩咐念荷做好了早飯端到她房間來。

　　很快，念荷一手端著粥一手推開了張老太太的房門……

　　張老太太手拿著一隻只剩半截的老鼠，老鼠正一邊吱吱的哀號一邊痙攣地顫抖著。

　　念荷被眼前的情景嚇得目瞪口呆，手裡的碗「咣當」一聲落地，發出清脆的呻吟，碎了，和黃澄澄的粥混在一起，有一種屍橫遍野的慘烈。

　　念荷定定地站在那一動也不能動。

　　這時候張老太太走過來，「呵呵……別怕！」念荷看見她手裡的老鼠的血在地上一滴一滴連成一條線延伸到自己腳下。

　　「這老鼠是用來喂我的金絲線的。」這時候念荷看見黑布被掀開了，是一個籠子，裡面是一條……渾身金黃的蛇……

　　蛇似乎聽到主人的呼喚，驕傲地昂起頭，扭動身體，吐著信子發出沙沙的聲音……嘴邊的血跡順著金黃色的身體流下來。

　　「金絲線……」念荷默默的念著，「這分明是條蛇……怎麼叫……」

　　張老太太笑了起來，「在我的家鄉，它就叫金絲線。」然後張老太太用眼睛斜了一眼念荷，「別隨便碰它啊，它要是咬你一口……嘿嘿。」

　　這時候那條金絲線示威似的張大嘴巴，裡面的牙齒尖銳而細長……

　　「對了，七天之後就是十五了吧。明天開始，每天都加點水果吧！」說著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鋪滿灰塵的白色的布袋子，「我自己種的，拿去洗洗放在果盤裡。」

　　念荷到廚房把袋子打開，裡面竟是嬌豔欲滴的櫻桃，深紫色每個都有一角硬幣那麼大，很飽滿。但是這櫻桃散發出來的卻不是鮮果的香味，而是一種……酸酸的腥味。

　　四

　　晚上的時候，張老太太讓念荷坐到自己身邊來，昏暗的黃色的燈泡像被吊起來的死人的眼睛。

　　燈光打在老人的臉上使所有的皺紋看起來像刀刻一樣，她張著嘴和嘴裡的牙齒一起對著念荷嘿嘿地笑，黑色衣服下面的身體隱匿在陰暗的角落裡，似有似無。

　　念荷遲疑地走過來，望瞭望罩著黑布的籠子下意識地把腳挪了挪。

　　老太太一把拉過念荷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並且從果盤裡拿了一個櫻桃，「來吧，吃一個，我自己種的沒有農藥。」然後調整自己的目光和表情，儘量讓它們的組合看起來是慈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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