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下一站(8)_禺說

八

　　唐志欽笑著對她們說：「說什麼悄悄話呢？給我們也說說嘛！」

　　他想和林家煒交流目光，才發現林家煒正定定地望著藍亦涵，臉上還若隱若現地出現了一絲紅暈。

　　李舒瓊坐直了身子，沖唐志欽嗔怪道：「女孩子說話，男人不要插嘴！」

　　他不搭話，只望著她柔情地笑。

　　服務小姐把海鮮粥送上來，林家煒接過她手中的勺子說：「我們自己來。」

　　接著，他把一隻小巧的白瓷碗盛滿，殷勤地給藍亦涵遞過去。

　　藍亦涵道謝時望見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好亮，像熠熠閃耀的黑鑽石。她的心被這強光灼了一下，就是這一灼，讓他的臉印在她腦海中遲遲不去，就像夏天裡仰視正午驕陽，眼睛一瞬如雪盲一樣久久不能恢復。

　　藍亦涵低下頭，專心致志地嘬那熱氣騰騰的粥，稀爛的米粒、清爽的味道很適合她現在的胃口。

　　「涵涵，吃完飯我們帶你去玩吧，你想去哪裡？」唐志欽受了李舒瓊的提點，微笑著對她說。

　　「不用了吧。」藍亦涵抬起頭，探詢地望了一眼李舒瓊。

　　「都出來了，哪有馬上回去的道理。」李舒瓊如此說道，沖她笑著，那笑中恍惚還有曖昧的暗示。

　　藍亦涵便不做聲了，埋頭喝粥。

　　5

　　黑色的保時捷像一條魚，穿遊在城市的河流裡，與同類匆匆擦身而過。城市的燈光晶瑩炫目，高矮林立的建築物像水底的植物，在嫵媚的夜色中緩緩搖擺。唐志欽把車停泊在一片繁茂的水草底下，四人從車內魚貫而出。

　　林家煒仍然熱情地用手掌為藍亦涵護駕，他手指的指甲乾淨得像水晶薄片。

　　眼前是一家娛樂中心，外面的五彩霓虹燈暗示了裡面的精彩紛呈。

　　他們走入大廳，唐志欽按了電梯，電梯門悄無聲息地敞開，是全透明的觀景電梯。藍亦涵看著外面的街道和人群，視野越來越開闊，天空中那輪孤單的瘦月亮，讓她心裡突然滲入一絲涼意。

　　很快到了頂樓，隨著電梯門的敞開，一片紅色侵入眼簾，紅地毯、紅牆紙、紅燈光，鋪天蓋地的紅。熱情、奔放、喜悅、活力、激情、青春……這些紅色帶來的詞彙倏時擠滿藍亦涵的腦袋，也把剛剛月光引來的一絲涼意徹底驅逐。她身體裡紅色的血液像他鄉遇故知一樣莫名興奮起來。

　　唐志欽領大家走過一條紅色走廊，悠長的走廊越往裡走，越能感覺到四壁和地板都在簌簌抖動，隆隆的聲波把人的鼓膜也敲擊得微微震動。這耀眼的紅色和震顫的聲波，讓藍亦涵覺得自己仿佛正在血管裡行走，慢慢地接近一個巨大的心臟。

　　一扇金碧輝煌的大門豁然開啟，撼天動地的音樂海嘯一樣撲過來，整個房子似乎都隨著音樂強勁的節奏一起搖撼，藍亦涵的心臟也像被起搏器電擊了一樣，咚咚地跳動。

　　裡面人群湧動，一張張點著燭光的小圓桌周圍坐滿了人，像一隻只小小的船，隨著強大的音樂波瀾起伏，話語和表情全部被湮沒，只有共同的心跳，共鳴共振。

　　唐志欽找了張桌子招呼大家坐下來，林家煒趕緊給藍亦涵拉開椅子，看著她坐下去。

　　「家煒，不要太偏心噢！」李舒瓊故意說道，聲音湮沒在咆哮如雷的音樂之中。林家煒對她笑了笑。

　　四個人圍著一張小圓桌，中間的一點燭光映照著各人的臉，顯得陰影濃重。

　　唐志欽和李舒瓊湊在一起嘰嘰咕咕地說著話，笑容像燭光一樣跳躍不定。過了一會兒，唐志欽和身旁經過的服務員耳語了幾句。隨後，服務員拎著兩瓶啤酒和幾包小吃過來了。

　　唐志欽給每人倒上一杯啤酒，泡沫騰騰冒起，順著杯沿往下淌。倒完酒，他舉起杯向大家敬酒，幾個人都和他碰了杯。

　　李舒瓊抿了一小口啤酒，嘴唇晶瑩剔透，像一隻剛剝開殼的荔枝。藍亦涵注意到，周圍幾桌男人的眼睛全變成了強力膠，把視線黏在李舒瓊身上，流連忘返。李舒瓊的目光無意間掠過他們的時候，有的男人還興奮地向她舉起酒杯，她也落落大方地拿起酒杯向對方示意。

　　藍亦涵握起冰涼的玻璃杯，輕輕吸下一口苦澀又甘甜的液體，由於泡沫過盛，仿佛吃下一口雲朵，嘴裡反而更乾渴了。

　　林家煒把一包美國開心果撕開，遞到她面前。她捏起一枚裂口的果實，用力一掰，青黃色的果仁掉落出來，她把它往嘴裡送去，香脆、幹鹹，僅此而已。

　　李舒瓊拍拍她的肩膀，叫她到大廳中央剛剛開放的舞池去跳舞。

　　舞池裡的彩燈輝映，像一朵盛開的豔麗花朵，花瓣隨著音樂紛揚落下。

　　人們朝舞池中央聚集而去，隨著音樂節奏輕輕搖擺。很快，人群的密度越來越大，光影繽紛之中，人頭攢動。

　　李舒瓊和藍亦涵被緊緊圍在中間，好些男人趁機向她們靠近。唐志欽奮力擠到李舒瓊跟前，用雙臂為她撐開一個保護圈。林家煒則站到藍亦涵後面，用背抵住其他別有用心的男人。

　　那一刻，藍亦涵近距離地看到了林家煒的臉，他望著她，對她笑，那笑容竟然有一點似曾相識。他的手偶爾觸著她，但立即縮回去，和她保持一定距離，這讓她不由地對他心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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