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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她依舊沒有看我,只是用一隻手輕輕撫摩著懷裡的小狗,那小動物在它的撫摩下,漸漸停止了顫抖,發出撒嬌的呻吟聲。

  城管隊員似乎是被她嚇了一跳,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等我問了那句話之後,他們才尷尬地搔搔頭皮,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人問道:「這小狗是你的?」

  貂兒還是沒有說話,熒熒的目光讓人不可逼視。那人等了一會,沒有得到回答,越發尷尬,幾個人小聲咕噥幾句,也不知是對我還是對貂兒說道:「既然不是流浪狗,就不要殺了。」說完便轉身逃也似地飛快走了。

  只剩下我和貂兒面對面站著,中間隔著一隻小狗。

  「你……」我忽然發現自己面對她竟然不知該說什麼——怎麼會這樣呢?

  「這狗是你的?」我總算找到了話題。

  「不是。」她說,依然沒有看我,低頭望著懷裡的小狗。

  「你去哪了?」我凝望著她,依舊是如此秀麗溫雅的容顏,柔軟的額頭上一絲細紋也沒有,頭髮結成一束,光可鑒人,依舊是那個柔軟地觸動我心底的姑娘,但是為什麼我會感到有些陌生呢?我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在我們之間,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那麼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如何產生的?

  莫非是我自己變了?

  然而怎麼可能呢?我們從相識到相知,也不過才短短幾天時間,卻仿佛早就認識了一般熟悉,又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發生變化?

  如果是以前,對我的每個問題,即使沒有答案,貂兒也會給予回答,但是現在,她卻沉默了,這種沉默冰冷而堅硬,不是她一向的風格。

  不是我變了,是貂兒變了,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幾天忙著調查那些案件,沒顧得上理會貂兒,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讓她產生這樣大的改變。

  「你怎麼了?」我忍不住問。

  聽到我這樣問,她驀然抬起頭來,輕輕地掃了我一眼,那眼光水波樣從我臉上掠過,我一時無法分辨出那眼神中的含義,只覺得重重疊疊,別有洞天,正要進一步詢問,她忽然笑了一笑:「我要上班了,回頭再聊。」說完不等我回答,便抱著那狗快步朝醫院走去。我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一時不知如何應對。等我想到要再跟她說話時,她已經從我身邊走過,帶過一絲柔和的風,我轉身望著她的背影,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是萬分惆悵,還有幾分心慌。

  忽然間,似乎聞到那種特異的芳香,似有若無,淡淡的一縷,仿佛一個慈悲的微笑,又仿佛一個哀怨的眼神,從貂兒的身上傳送過來。

  我的心更慌了。

  冬季的風很快便將那絲香氣攪得全無蹤跡,讓我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我真希望自己是弄錯了。

  悵望良久,貂兒的身影早已被啟德醫院的大樓吞沒,眼前只有一些陌生的人在穿梭來去,與我毫不相干。我歎了口氣,晃晃頭暫時不去想她,打起精神叫了輛車,趕到公安局去找江闊天,想知道會議上到底做出了什麼樣的決定。

  52、吸血傳說

  江闊天不在公安局內,他給我留了口信,要我立即趕回家去,有人找我。

  「誰找我?」我莫名其妙地問那個將口信給我的員警,他笑著搖搖頭。我給江闊天打了個電話,電話卻始終不通。

  看來只有回家一趟了,幸好公安局離我家不遠。

  當我趕到家裡所住社區時,已經快六點鐘了,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仿佛一層黑色的霧,籠罩著整個城市。我向社區門口的保安詢問是否有人來找過我,他茫然地搖搖頭。

  我一邊慢慢朝家裡走,一邊想到一個疑問:有人在家裡找我,江闊天在公安局怎麼會知道?

  莫非…….是貂兒?

  想到這個,我加快了腳步。

  背後突然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有個人在盯著我看,當我回頭時,卻又什麼也沒看見。

  是我過敏了?

  匆匆爬上樓——讓我失望的是,門口並沒有人,也沒有留下字條什麼的。

  究竟是誰在找我呢?我更加疑惑了。

  從視窗望外頭,已經看不大分明,一切都被暮色遮擋了,只隱約望見一些人影在樹叢和樓房間晃動,看不清他們的臉。我無目的地朝外看了好一會,也不知道是要找到那個要找我的人,還是要找到貂兒,也許他們是同一個人。

  而那種被人窺探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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