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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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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事情,俞華之轉身和他那些助手忙碌起來,似乎忘記了我們的存在。我們跟他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已是黃昏,毛毛的暮色柔嫩地鋪開在城市上空,南城的空氣仿佛一杯放了許久的清水,慢慢地變得渾濁起來。冷風從高大的建築物間穿過,吹到我們身上,在室內被空調吹得滾燙的身體一瞬間便涼透了。 「一起去吃飯吧。」江闊天對著空中呼出一口白氣。 我正要答應,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喂?」 沒有聲音,電話忽然掛了。看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大概是誰打錯了。我正要將手機收好,手機又響了起來,仍舊是那個號碼,我再次大聲地問:「喂?」 對方含糊地說了一聲什麼,卻聽不太清楚,似乎是個女人,又似乎是個孩子。 「喂?是誰?大點聲好嗎,聽不清楚!」我說。 「……東街3……」對方的聲音依舊很小,聽起來說話的人離話筒有一段距離,周圍仿佛有車子隆隆開過,將她(他)說話的內容淹沒了。但是我已經聽出來,那是一個孩子的聲音,而且是個很小的孩子的聲音。 「什麼?」我追問道。 江闊天和老王關注地看著我,用唇語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對他們揮揮手,叫他們不要打岔。 聲音突然變得清晰起來,一個孩子大聲哭泣著,同時不斷地說:「我害怕,我害怕……」我正要問他怕什麼,忽然聽見一聲尖銳的慘叫從話筒裡傳出。 幾乎將我的耳膜刺破! 我被那叫聲震住,呆在原地。 那叫聲,那叫聲,我並不是第一次聽到。在三石村,那個夜晚,金叔說是殺豬的聲音,那種淒厲絕望的聲音,和現在話筒裡傳來的聲音,非常相似。 那叫聲連站在一旁的江闊天和老王都聽到了,他們的表情瞬間改變,急切地湊到我身邊,連聲問:「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我大聲問那邊。 沒有人回答,只有一陣粗重的呼吸聲傳來。我不斷地問著,但是再也沒有人說話。我們三個人將耳朵湊在一起,聽見那邊傳來「啪」的一聲,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呼吸聲更加粗重而渾濁,仿佛無數的野獸湊到了話筒前,其中還混雜著廝鬥聲、翻滾聲,還有另外一種讓人心裡極不舒服、卻又無從分辨的古怪聲音,大約持續了5分鐘左右,在這5分鐘裡,我不斷地大聲喝問,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5分鐘過後,那些聲音慢慢消失了,又一陣淩亂而倉皇的腳步聲遠去,話筒裡一片沉寂。我們等了一陣,再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我們面面相覷,不知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也許是有人惡作劇?」老王疑惑地問。 誰知道呢? 東街離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地理距離並不算遠,交通距離卻相當遙遠。當初城市規劃時,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只有一條主幹道經過東街,那條公路從法醫檢驗所所在的街道盡頭出發,並不直通東街,而是斜刺裡朝南方沖出去很遠,朝西繞一個大半圓,然後以一個突兀的銳角猛然一折,這才回頭折向東街的方向。經過這一番折騰,原本10多分鐘距離的路程,延長到了40分鐘左右。即使有人願意不吝辛勞走路前往東街,卻又因為附近市容工程的阻斷,耗費的時間反而更長。 由於東街的交通實在不方便,我們想了想,認為沒必要為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特地去一趟。已經到了吃飯的時候,西風吹來,送來陣陣飯菜的香味,勾動腹內的饑餓,我們議論了幾句,便走進了路邊的一家餐廳。 每個人叫了一個煲仔飯,大口地吃起來。老王是法醫,習慣了邊吃邊討論屍體,正要開口,被我和江闊天同時堵了回去。他先是一怔,繼而微微一笑,搖頭嘲笑我們太過敏感。我們不理會他,只顧埋頭大吃。 風從窗外吹過,風力似乎猛然大了許多,吹得櫥窗嗡嗡震動。 不知怎的,我仿佛聞到一股異香。 是那種香! 仔細一聞,又似乎沒有。我望望店內其他人,大家吃的吃,聊的聊,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是我多心了嗎? 正不知如何間,江闊天忽然皺起眉頭,聳聳鼻子:「你們聞到沒 有?」 「香氣!」老王放下調羹,望著我們,「我聞到了。」 他們都望向我,我沒有說話,只緩緩點了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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