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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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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這件事,我忽然想到樓下走走。 在社區裡慢慢走著,兩邊的樹木在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音,將衣服裹緊,還是覺得冷。冬天,是不適宜於散步的季節。 我低著頭,想要思考一些問題,卻始終無法集中思想,腦子裡掠過很多影子,卻都無法捕捉,就這樣慢慢地走著,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一個人站在我面前,對我笑起來,我才停下腳步。 「是你?」我又驚又喜。 那個女孩笑呵呵地看著我,一雙眼睛水一般閃爍,晶瑩流動,望著我,讓我覺得無比愉悅。 是貂兒! 「你怎麼這麼晚還不回家?」我們同時問出這句話,然後相視一笑。 夜晚突然變得溫暖了。 我們在滿地青霜中並肩而行,不用說話,默默走著,呼吸著一樣的空氣,就覺得很幸福。 我要珍藏這個夜晚,多年以後,後人會知道,在那麼一個夜晚,那麼一個我,第一次握住了一個姑娘的手。 那是格外柔軟的手,仿佛一匹上好的絲綢,在我手心裡可愛地微微顫抖,柔順,卻又有自己的意志,淡淡地輻射著微熱,暖和,卻不灼人。 五 屍變 早晨是被陽光吵醒的。 寒冷肆虐了十多天,陽光一直曖昧不明,今晨卻異常明亮,在空氣中抖動著微塵,撩撥得我不能繼續閉眼。 我坐起來,被棉被捂了一夜的皮膚乍然接觸到從窗隙中透入的絲絲涼風,不由愜意地連打了幾個寒戰,頭腦驟然清醒了。昨夜的散步,餘味悠長地蕩漾在記憶裡,仿佛眼前這透明的陽光,讓我滿心歡樂。 正要細細回味一番,電話卻刺耳地響起來。 「喂?」我不情願地提起話筒。 「東方?醒了嗎?快來!」是江闊天的聲音。我精神一振,答應一聲,趕緊穿衣起床。 昨天夜裡,江闊天送我回家的路上,曾經告訴我一點小細節。 他們原本不是要去梁家的,也不是要去那條他約我前往的小巷。他們帶著警犬,是想去沈浩出事的地方查看有什麼線索,因為那種芳香讓每個員警都感到緊張,或許其中隱藏著關鍵的秘密。到了沈浩的出事地點,卻發現什麼香氣也沒有——那時候距離沈浩出事不過兩個小時,按照郭德昌死後香味殘餘的時間來看, 香氣應該不會這麼快消失。這讓他們覺得有些奇怪。在現場地面上留下的一小攤血跡,除了正常的血腥味,再沒有其他味道。他們帶去的痕跡專家通過辨認足跡,帶著大家慢慢走過好幾條街道,大約過了兩個小時,轉了差不多大半個城市,眾人忽然都聞到了那種芳香。 一絲絲,漂浮過來,讓人心中一緊。 警犬們都狂吠起來,鐵鍊被拉得不斷作響,人們都有些緊張,江闊天感到恐懼在心裡慢慢滋生,然而他表面卻不動聲色——他是員警,是隊長——他這種表面的冷靜讓其他人稍稍安心了。 在江闊天對我講述當時的情形時,他的額頭又再次冒汗了。我若不曾體會過那種恐懼,就不會理解他當時的心情。正因為我也被那種恐懼所纏繞,所以接下來的話,他不必說,我也知道了。 他雖然表面上很冷靜,心裡卻很惶恐,甚至有些無助的感覺。這讓他立即想到了我,只有在我面前,他才不用掩飾他的恐懼。因此他便打了我的手機,而我也沒讓他失望,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謝謝你。」他在車裡真心誠意地說,倒讓我忍不住笑了——我幫他的次數多了,他幾時對我這麼客氣過? 也只有那樣的環境、那樣的遭遇之後,他才會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對我心存感激。這才只過了一個夜晚,他便恢復了大大咧咧的本性,對我毫不客氣。我穿衣洗漱總共不過十分鐘,弄完之後立即出門,才到電梯口,他又打我的手機,連聲催我要快。我剛剛答應,電梯到了,走進電梯,資訊也隨之中斷,這使我沒來得及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語氣仿佛和平常不太一樣,我從來沒聽見過他那樣的……我搜索著詞句來形容他的語調,一個詞驀然蹦了出來,讓我心頭一驚。 那是——「驚恐!」 江闊天並沒有在公安局等我,當他給我打第二個電話時,他已經到了法醫檢驗處的停屍房裡。我趕到那裡時,他和老王兩個人正站在門口喝酒,一人一小瓶燒酒往嘴裡灌,刀子般的燒酒灌下去,他們的臉色還是慘白,仿佛在停屍房被冷凍得過頭了。 「出什麼事了?」我直覺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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