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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第二十章 致命的650萬

  1

  其實掛掉劉小桔電話並不等同於我就認可了劉總的提議,我只是因為心裡很亂,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劉小桔,而且當著劉總的面,我有些話也不方便對劉小桔說。劉總卻沒深究我內心的想法,他似乎認為我已經同意了他的提議,語氣和藹地說,這樣也好,近期內你先不要聯繫劉小桔了,我會安排她去深圳的分公司工作,等那個孩子從國外回來後安排他們先接觸一下,過些天你隨便找個理由跟她分手就可以了。

  我沒說話,劉總似乎是為了讓我更死心塌地,語氣一轉,略帶安撫地接著說,關於工程那邊,我可以透露一點消息給你,就李明對呂衛國做的那些小手段,我這邊已經略知一二,他太幼稚了,以為靠弄點毒品就可以拿下這個上億的工程嗎?

  我內心對他之前的話雖然觸動不小,但眼下這句話卻著實讓我大吃了一驚,不明白這麼機密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按說李明給呂衛國暗中投食白粉的事情,除了夏夜涼風和我知道外,連方曉雪都還不知道,劉總又是從哪裡得來的情報呢?

  我瞪著他詫異地問:您是怎麼知道的?

  劉總卻沒正面回答,只是說,你不要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我還不妨告訴你,其實呂衛國之所以會負責這個工程,也僅僅是董事會那邊有人想利用他來打擊我。

  聽他這麼一說,我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在我與李明看來已經是天文數字的上億訂單,在他們這些高層人士看來,卻只不過是內部權利鬥爭的工具而已。這太可怕了,是不是也可以這麼說,我們這些底層的市場運作人員,在他們看來,也不過都是手裡的一枚枚棋子而已,為了達到他們的個人目的,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我一時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腦子裡亂成一團,理不清頭緒。劉總大概也看出了我激烈的思想鬥爭,便說,所以我說過,如果有我的幫助,你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了不得的事業,至少會比那些跟你同時起步的人幸運很多。

  我愣愣地望著天花板沒說話,劉總接著說,今天就到此為止,我想我的意思你已經很明白了,希望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有什麼問題或者需要什麼説明,你可以直接打我的手機找我。

  我強撐著心理上即將要崩潰的最後一絲底線,對他笑了笑,說,嗯,您給我幾天的時間來好好想想這個事情吧,有點太突然。

  他一邊站起身來,一邊對我說,可以,我給你幾天的時間,但我希望你不要思考得太久,更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小王,其實我很看好你的,如果不是眼下這種關係,我倒很希望可以收你做個徒弟呢。說完他笑眯眯地看著我,我則朝他勉強地擠出個笑容,假裝還很鎮定地保持著不卑不亢的氣勢,其實內心裡已經崩潰得一塌糊塗了。

  劉總充滿希望地看看我,轉身走了。

  他走了以後,我又撐了不到一分鐘,整個人便如同剛剛被松了骨似的癱軟在了椅子上,說實話,他的那些話對我打擊不小,幾乎讓我最近剛剛建立起來的商業自信心喪失殆盡。但我同時也抱著一絲的懷疑,因為我並不能就此肯定劉總的話就一定是千真萬確,裡面是不是有水分我還不能肯定。

  不過從他知道李明對呂衛國投食毒品這件事情來看,我對他的話最好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想想,自從跟李明合作了這個地板公司以後,一直都順風順水,總讓我覺得,這個社會的複雜程度應該還不至於超出我的能力範圍,我甚至一度覺得發財和管理企業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可就今天劉總所說的情況,卻已經大大地打擊了我這種虛浮的自信心。我跟李明費盡心機想要完成的事情,李明所有令我髮指的手段,在劉總眼裡看來,似乎都是那麼不堪一擊,仿佛這個在我們看來難如登天的工程,在他手裡只是一個在短期內完成某種目標的工具,而他想要什麼結果,更是易如反掌。

  此刻,我仿佛行走在一個權力和利益的懸崖邊緣,左邊是峭壁,右邊是深淵,前邊是一片茫茫的雲霧,想後退卻已經有人站在了我身後,不斷催促著我前行,我究竟該何去何從?

  離開茶館後,我不知去哪裡,腦袋裡有點混混沌沌的,於是找了個酒吧,要了一打啤酒。我想我現在需要的,只是麻醉一下我大腦裡仿佛繃得緊緊的隨時都可能斷裂的神經。剛喝了兩瓶啤酒,就接到了劉小桔的電話,我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聽任鈴聲大作,置之不理繼續喝酒。電話拼命地響著,我的心也被攪動著翻騰不止,幾欲按下接聽鍵,但還是忍住了。

  好一會兒,電話終於不響了,我拿著手機,心裡複雜至極,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才是最正確的。又過了一會兒,收到了劉小桔的短信,說,你跟我爸都說什麼了?是不是說翻了?怎麼他一回來就說要安排我去深圳的分公司呢?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你在哪裡?

  看著短信,我的心在顫抖,到底是該告訴她實情,還是該保持沉默,然後聽任劉總的安排呢?

  想起前段時間,我一有煩心事,都會找劉小桔聊聊天。但此刻,我仿佛沒了依靠的孤兒,不知道該找誰去幫我出個主意。

  電話又響了,還是劉小桔。我狠狠心,拔下了手機的電池。

  2

  其後一連幾天,我都沒有去公司,也沒有開手機。我把自己關在家裡,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我想我是在逃避,雖然我明知道這樣做對即將到來的一切都無濟於事,但我似乎已經沒有了哪怕是一絲兒面對選擇的勇氣,唯有逃避。我仿佛是囚牢中的犯人,等待著審判那一刻的到來。

  其間,房門一共被敲過三次,前兩次是劉小桔,第一次她敲了一會兒,喊了幾聲我的名字就走了。等她走了以後,我立刻在門外貼了張「房主出差一個星期」的條兒,我怕她下次再來,擔心我在房間裡出了意外而報警就糟了。

  第二次她來後只是敲了幾下,估計是看到那張條兒了,我順著貓眼看到她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拿著手機不知道在撥誰的電話,然後邊說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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