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設計師(19)_韋多情

十九

　　我走進去後，並沒有發現讓我覺得足夠High的東西，色色似乎跳完了屁股舞，或者根本就沒有跳。但我卻從周邊不時掃向色色的各種目光中，分明發現了點什麼。是的，女人的眼裡全是嫉妒，而男人的眼光則是色迷迷的，想像中，那一幕該是如何讓人血脈賁張，可是我錯過了。

　　坐下後，孫大頭說，你這孫子跑哪裡去了，最精彩的節目都錯過了。

　　我沖他一笑，那意思是錯過就錯過吧，但心裡卻在大呼遺憾，心想還有沒有更刺激點的，讓我領略一下色色的魅力。看色色時，她卻毫無表情，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說："好，人來全了，法官趕緊發牌。"

　　我不知道剛才驚天動地的歡呼到底是因為什麼，直覺告訴我可能跟色色有關。此時看她越若無其事，我反而越心驚肉跳，真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

　　很顯然，一個人不可能總是在殺人遊戲中有好運氣。風水輪流轉，這把到我家。第三把我輸了。很快，我便明白了那一聲歡呼的內容。我甚至懷疑是不是在我出去後，色色跟其他人暗地裡達成了協定，專門來算計我。但我是無法查證的。

　　懲罰措施是色色提的，在我進來時就已經定了。輸的一方男的要蒙著眼睛去摸全場任何一個人的腳，必須要摸著一個女人的腳，然後根據腳的大小說出她Bra的尺寸。如果尺寸不對，那就繼續摸下一個，直到說對為止。當然，這需要證實。對女的懲罰措施是同樣的，她蒙著眼睛去摸一個男人的腳，然後說出對方內褲的顏色，並且想辦法要對方證實，如果說錯了，要繼續摸下一個腳。

　　色色當然不會害怕這一招，我完全相信如果她輸了，她可以輕易地去完成這個懲罰，每個男人都會心甘情願地讓她摸，並順便要來她的聯繫電話，甚至換來以後的約會什麼的。但現在輸的是我和另外一個女的。我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打退堂鼓了，更何況，連孫大頭在內，將目標一致對準了我，群眾都鼓噪著："韋多情，快呀，快摸呀。"孫大頭甚至摸出了一塊布，我馬上明白他是早有預謀。

　　此時眼前一團漆黑，世界頓在腳底。我能感覺到身邊前後左右傳來的各種各樣的笑聲，喧囂聲、拍桌子聲，當然，還有瞎指揮的聲音："左邊點。"或者"右邊點，再低一點，快了，就要到了……"

　　這個遊戲的好玩之處在於，它有很多的娛樂成分。我一連摸了好幾個腳都是男人的，那是因為女的都躲開了。總算有一次摸到了一個女人的腳，卻是色色親自上陣，故意讓我摸到了。我一邊不停地摸她的腳腕處，有幾次故意往她的小腿和大腿上摸，她也並不躲開。我連說了好幾次Bra的尺寸，都沒有說對。最後一次再摸的時候，卻又換成了孫大頭的腳。這是我事後知道的。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或許有半個小時，或許更長，直到大家都覺得了然無趣，才停了下來。

　　如果你在今年六月某一天的避風塘玩過殺人，你一定會看到一個一臉苦笑的男人，眼睛上蒙著布，在四周摸來摸去，後來他摸到了一雙漂亮的大腿，便一直抱著摸。那雙大腿的主人笑靨如花，一張美麗而青春的臉，看起來像一個墮入人間的天使。在他們周圍，人影綽綽，群情喧囂，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奇怪的表情。

　　再遠遠地看去，擁塞了無數人的避風塘，就像一個光怪陸離的洞窟。洞外繁華盛世，洞內醉生夢死。場中人像猴子，場外人卻並非觀眾。每個人置身其中，不知道誰在玩誰，誰在快樂，誰在墮落，誰在那一聲聲鼓噪中悄然歎息……

　　或者，他們不過玩的只是自己。

　　chapter.9

　　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我實在不想玩了，藉口明天老媽要來得去接她，然後離場。走的時候孫大頭還在跟我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要讓色色成為我的女朋友。我心裡納悶這孫子的信心到底來源於何處，看他說得煞有其事，連我都有點懷疑自己139的智商了。

　　我搖搖頭，答案不言而喻。我的職業是理性的，這決定了我在某些時候一直都是冷靜的，無法融身其中，因而很難做到忘我。就像玩殺人遊戲，當有多少人樂在其中的時候，我卻並沒有像他們那樣的感受，甚至，我還覺得有點兒幼稚。如果不是因為對色色抱有一點兒幻想，哪怕是能多看她幾眼，或許我早就已經離開了。

　　在一個小商店買了包煙，站在過街天橋上抽。這個時候底下的車輛依然很多，每個人都在奔向他們的目的地，而我又在做什麼？

　　我長長地吐出一個煙圈。在夜的明明滅滅中，我似乎看得見自己的心在一瓣瓣地裂開，最後它在夜色裡呈現出一種奇怪的形狀。它曾經豪情萬丈，它曾經壯懷激烈，它曾經愛得真誠，它曾經甜到憂傷，它曾經痛過，它曾經笑過，它曾經瘋狂過，它曾經癡迷過，它曾經追逐過，它曾經幸福過……現在，它又是什麼？

　　有點不想回家，腦海裡莫名地冒出一些詞語，比如夜未央、愛闌珊，比如都市夜歸人，比如孤魂野鬼，比如燈紅酒綠……所有的感覺都停留在在紙面上，如果你對於生活有一定的瞭解，那麼生活便決不會只是KTV裡的K歌、酒吧裡的狂歡以及隨時可能發生的豔遇。大多數時候，我們都無法逃脫凡俗的生活，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最後將日子瑣碎成一地雞毛。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其實幸福皆來源於真實而平淡的生活，只是，在那些一去不復返的日子裡，我怎麼沒有早點洞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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