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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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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那天,林中信喝醉了酒來到她家,又哭又喊,整整鬧了一天一夜。鬧得嫂子跑回了娘家。如果不是不忍丟下老父老母,她真的不想活了。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竟然也罵她,也說出這種話。這還有什麼活頭。她原想年後把父母接到她這裡,遠遠地離開林家。現在滕柯文這個樣子,她心中的大樹一下倒了,一下感到沒了支柱,全身都成了一個空殼。房子是借人家的,如果人家要收回,她就什麼都沒有了,有的只是一具遭人唾駡的軀體。她真是不想活了。洪燈兒跑進廚房,拿出菜刀放到床上,很冷靜了說,那咱們就一起死吧,看來咱們也算有緣分,活著不能在一起,死了在一起也好。 滕柯文無力地看著她。洪燈兒挽起袖子,說,你動手還是我動手,先把我的動脈割斷,再把你的割斷,我們一起躺下,用不了多久,一切就都了結了。 見他不動手,洪燈兒拿起菜刀要割自己,被滕柯文一把抓住。滕柯文喘息了說,現在還不是死的時候,燈兒,你不是要幫我戒毒嗎,你怎麼倒一下沒了信心。 洪燈兒哭喊了說,可你得自己戒呀!你還知道戒毒,十天的藥你不到五天就用完了,劑量越來越大,你這哪裡是戒毒,明明是加重吸毒,一天天走向死亡。 滕柯文說,你看看我成啥樣子了。毒品不僅破壞了我的神經系統,也破壞了我的免疫系統,我的各個系統好像沒有了機能,我好像成了一堆臭肉,不用藥,沒一點力氣不說,渾身難受得像有千萬隻蟲子在咬,你看,我都虛弱得快死了,渾身都冒汗,又冷得要命,你難道真的要我死嗎。 洪燈兒說,你難受,我心裡也像刀割,但再難受,也得咬牙戒啊。我要你逐漸減少用量,你卻不斷加大用量,這哪裡是戒。戒毒主要靠毅力,你不要忘記,你是縣委書記啊,你怎麼能和普通人一樣。 滕柯文說,你也不替我想想,回去天天面對老婆和父母,為了不讓他們看出來,你想,我得費多大的心思,受多大的委屈,不用藥能行嗎。 見燈兒不做聲。滕柯文說,過幾天市里要開經濟工作會議,回來縣裡還要開,這個階段還得用藥,委屈你想辦法給我弄點藥。等開完會,我就請一個月的假,咱們找個地方專門去戒毒。 洪燈兒還備有一些杜冷丁藥。她拿出一支,打開,用針管吸出一半留了一半。給他注射後,他便躺在一邊閉上了眼。她知道他在飄,在尋找那個虛幻的快樂,想像那些美女金錢。她靜靜地看著他,他始終不睜開眼睛,更別說看她一眼,仿佛現實的一切都不存在。難道那個虛無的極樂世界就那樣美麗嗎。誰知他卻突然睜開了眼,說,燈兒,不行,量太少,達不到效果,就求你把那一半也給我吧。 達不到效果?你要什麼效果,難道是那種和美女行樂的效果嗎。看來,他真的成了一個真正的普通的吸毒者。憤怒、失望,像一層厚重堅硬的鐵皮,緊緊地裹住了她的全身,讓她透不過氣來,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滕柯文卻爬了起來,幾步上前將剩餘的那半支杜冷丁拿到手,很麻利地拿了針管便吸。洪燈兒上前一把搶過藥品,一下摔在地上,邊踩邊喊,我讓你吸,我讓你吸,你這個吸毒犯,你這個癮君子,你不是個男人。 滕柯文並不管她,又拉開抽屜找裡面的藥品。洪燈兒上前將他抱住,使勁將他推開。他卻像發了瘋,不顧一切又撲上來。滕柯文到底是男人,一下將她摔倒在地。她轉身抱住他的腿時,他竟兇狠地猛踹了她幾腳。 她爬起來哭喊了說,好吧,你吸吧,毒死了拉倒,我也不管你了。 洪燈兒甩門來到外面,又怕他真的注射過量死掉。只好回來。見他已經將藥找到。她憤怒了喊,好吧,要死你就到你的屋裡去死,滾,你給我拿上藥滾出去,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 滕柯文拿了藥離開了洪燈兒的家。 洪燈兒趴在床上哭一陣,又怕他真的出什麼事。他畢竟也算個病人,況且他也是她害的。洪燈兒急忙起身洗把臉,然後往滕柯文那裡趕。 滕柯文並沒在家,好像他沒回來過。難道他躲在哪裡飄飄欲仙去了嗎。再等一陣還不見人影,她又禁不住著急害怕。不行,得找找,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就不是普通老百姓一樣的小事。 雖沒有月亮,但天不算太黑。整個城市靜得如同睡去。但她並不感到害怕,其實也忘記了害怕。沿路找回去,也不見蹤影。他有她屋門的鑰匙。開門回到家,也沒有。再沿路回到滕柯文的屋裡。屋裡仍然空無聲息。剛才沒細細搜索馬路兩邊。路兩邊有綠化樹木,會不會倒在樹溝裡。再沿路細搜看一遍,仍然沒有。他手裡有五六支藥,萬一他不想活都注射了,必死無疑。洪燈兒越想越怕。不行,再不能隱瞞不報。但這種事又萬萬不能讓人知道。情急中,她想到了楊得玉。反正楊得玉知道她和滕柯文的事,滕柯文的許多事也是通過楊得玉來辦的。掏出手機找到楊得玉的手機號碼撥過去。很快聽到楊得玉慌張了問是誰,半夜三更什麼事。洪燈兒說,楊局長,你快來我屋裡一趟,出事了。楊得玉問什麼事。洪燈兒說,你快來,來了再說。 楊得玉進門就問出什麼事了,洪燈兒帶了哭音說,滕書記出走了,哪兒都找不到,我怕他出事。 楊得玉一頭迷霧。一個男人怎麼會出走,為什麼出走。楊得玉鎮定了問,你們吵架了? 洪燈兒點點頭。 楊得玉感覺洪燈兒有點不正常,別說吵架,就是打架,滕柯文也不會出什麼事。楊得玉試探了說,兩人吵架是常有的事,吵完了也就完了,能出什麼事。 洪燈兒覺得不說真話不行了,只好將滕柯文毒癮的事說了。然後說,他拿了五六支杜冷丁,我怕他過量注射自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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