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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有那麼一刻,林子昊和英子就那麼靜靜地看著那雪漸漸豐滿起來,英子用手捧起一把晶瑩的白雪來,在嘴邊親吻,卻又害怕破壞那完整的純白,林子昊至今還清晰地記著那個令人感動的畫面。

  他們又出於好奇,想測出雪的深淺,便故意朝著看起來更厚實的地方踩去,立刻,雪地裡便顯現出了一個個深深的腳印。英子腳下一滑,順勢拉住了林子昊,結果兩人都摔倒在積雪裡,林子昊故意在雪地裡打了個滾,然後滿身都沾滿了白亮的雪花,看起來真像是一個雪人。英子看著林子昊,滿眼都是柔情地哈哈大笑起來。

  ……

  "先生,請問您喜歡吃米飯還是喜歡吃面?"空中小姐那優雅的笑臉幾乎伸到了林子昊的眼前,打斷了他的沉思。

  林子昊沖她會心地一笑,說:"要面。"

  空中小姐將飛機午餐放在他座椅前的餐桌板上。林子昊又要了一杯紅酒,調整了一下座位,舒適地享用起那份精緻的空中午餐。

  2

  當飛機在波士頓的上空盤旋時,林子昊就感到一股冰天雪地的冬天味道了。飛機接觸地面的那一刻,他感覺到身體的微微顫動。

  林子昊從機場出來,在接機的人群裡看見了英子。她穿著黑色大衣,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她看著林子昊,睜著黑眼睛,一臉的嚴肅,一步步走過來,臉上沒有任何妝,只是一味的蒼白和疲倦。

  "路上順利嗎?"英子問了一句,沒有微笑,沒有責怪,只是淡淡的。

  "挺順利的,就是飛行的時間太長,有些疲勞。"林子昊說。

  "走吧,我的車在停車場。"英子說完便轉身向前走去,林子昊提著行李緊跟在她的後面,他能聞到她陌生的短髮裡依然有好聞的薄荷味道。

  跟英子分別的日子裡,林子昊常常記起她那飄逸的長髮,剛分別的那些日子裡,這種熟悉的氣味一直陪伴著他。那時候林子昊常常想念這種味道,想念英子。現在的英子將長髮剪成了短髮,所以他突然感到她是那樣的陌生和遙遠。

  上了英子的汽車,林子昊看到她的操作動作是那樣的熟練利索,依然是一副聰明、智慧和自信的模樣,這是林子昊對她一貫折服的地方。

  "下雪了。"林子昊說。天上飄起了雪,紛紛揚揚的。從行駛中的車窗望去,片片雪花仿佛迎面撲來。

  "是啊,你很久沒有看到雪了吧?"英子的視線仍然注視著前方。

  "對呀,我那兒終年如夏,哪能看到雪啊!"林子昊說。

  這時英子咳嗽了兩聲,林子昊扭頭看她,只見她臉頰瘦削,眼睛仍明媚發亮,面容蒼白,只是咳嗽的時候泛起紅暈。

  之後,他們一直沉默著,但林子昊的心裡卻很不平靜,三年了,似乎他們分別了幾個世紀。林子昊望著窗外,望著這雪。

  城區到了,在美國人的心目中,波士頓是個古老的城市。在城內林立的高樓間,不時能見到幾座跟美國獨立戰爭有關的建築。嶄新和古老在波士頓得到微妙而和諧的統一。

  英子住的地方是一座三層樓的公寓,英子住在二樓,他們進了屋,一切都是那麼井井有條,這是她的習慣,英子從來不喜歡在淩亂的環境中生活。但林子昊卻分明聞到了房間的空氣中一股異樣的味道,心裡很壓抑。

  "肖亞東呢?"林子昊放下手中的行李,突然問了一句。

  "你什麼意思?"英子那雙黑黑的眼睛瞪著他。

  "他不是在你這裡嗎?"林子昊說,或許他無意中帶了點嘲諷。

  "林子昊,我告訴你,我劉英絕不是你認為的那種人。"她突然把音量提高了好幾倍,說完憤憤地走進臥室,坐在了床上。

  林子昊陡然間站在客廳裡怔住了,難道是他誤會她了?難道是他太敏感了?難道是林子昊在與幾個女人的交往中,把英子也想像成那樣的女子了?林子昊一時感到不知所措。

  林子昊惶惶不安地走進英子的臥室,坐在她的身邊,一把拉起還有些虛弱的她,她眸子裡閃爍著倔強而委屈的光。

  "這幾年,你知道我是如何度過的嗎?"房間裡凝結起來的濃濃的陰鬱空氣被英子的怒吼震得簌簌發抖。

  她向林子昊瞥了一眼,埋下了頭,聲音從頭髮裡透出來:"我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國度,我容易嗎?我告訴你吧,我是帶他回家了,就在畢業典禮結束的那個晚上。"

  "然後呢?"林子昊突然又緊張了起來。她的頭埋得更低了,仿佛要陷到胸裡面了。

  蒼白的臉從頭髮中露出,泛著激動的紅光:"我承認,我們接吻了,我們擁抱了,但我向你保證我沒有和他發生任何關係。我完全可以不告訴你真相,我完全可以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但我做不到,不告訴你,我會永遠無法面對你,我會內疚一輩子。"

  "那你為什麼不在電話裡告訴我這一切啊?"

  "你如果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我們將來還怎麼過啊?"

  "那你也不能那麼賭氣呀?"

  "這是我的性格,難道你還不瞭解?"

  林子昊一時無語,是啊,不應該懷疑她的品質,不應該懷疑她的人格,在這些方面,過去林子昊一貫對她佩服不已。

  如今,林子昊的心裡是一陣陣的愧疚和自責,英子她沒有變,依然是那樣的倔強、自傲和純潔。林子昊在心裡默默地說:英子,今後我會好好愛你的!我要埋葬我的過去!

  窗外的雪一直在飄著,林子昊坐在暖氣邊,穿著厚厚的毛衣,還是覺得冷。遠處教堂的鐘聲顧自悠揚地在雪中回蕩,鴿子撲撲地振動著帶雪的雙翅,屋簷下垂的冰淩顯得透亮晶瑩。

  這時,突然門鈴響了,英子抹著臉上的淚水,開了門,是肖亞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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