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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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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心,對寧清說:「有時間我回去看他們。只要他們肯原諒我就好。」 不知不覺,我們一人喝了一瓶二兩的二鍋頭。我和寧清的酒量都不錯,酒喝下去,臉上慢慢地沁出一層豔紅色。 寧清含笑對我說:「子琦,你越來越迷人。」 「寧清,就憑這身書卷氣,就少有人能及得上你。」 他微眯著眼說:「可惜你心裡就只有展雲弈。」說罷做出一副惆悵樣。 我呵呵笑道:「寧清,我倆對拍馬屁,真夠情意綿綿的。」 「我求之不得呢。」寧清開玩笑。 正說著,聽到敲門聲,我去開門。弈一身風塵疲倦之極地站在門口,看他腳下的行李,才從機場過來。 我有點不知所措。寧清在屋裡,桌上杯碗狼藉,我們喝了酒,我面色如桃。我直覺地害怕弈誤會。急著說:「怎麼回來前不給個電話?寧清來了。」 弈有些疑惑,還杵在門口,寧清已走了過來。他口裡正問著:「子琦,是誰?」看到門口的展雲弈,他挑挑眉:「展雲弈?」 這情形,比電視劇還戲劇。我打量他們兩人,總覺得氣氛尷尬,正想開口,寧清突然動了手。他一拳就打了過去。 天啦,這是什麼跟什麼?我搞不懂寧清為什麼會出手。這不明擺著把事搞砸嘛。容不得我回神,窄窄的樓道裡兩人就動起手來。我著急地往中間一站,弈一腳正踢中我肚子,我砰的倒在地上,這一腳真結實,正中丹田氣海,我發不出聲音,呼吸都有點困難,捂著肚子望著他倆。 寧清跳過來抱住我,我想罵他又出不了聲。只聽寧清說:「展雲弈,我早想揍你。」 弈站那兒微喘著氣,樓道很暗,看不太清他的臉色,我只感覺他的眼睛裡有著傷心,有著失望有著深深的疲倦。 好一會兒,我出聲叫他:「弈,這是誤會。」 他理了理衣裳,拎起行李就走,我心裡一急,要站起身,寧清按著我,我回頭瞪他,就這電光火石之間,聽到弈說:「子琦,我沒有誤會,你們的圈子兜的太大了,今天,你真讓我痛心。」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我反應不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弈拎著行李往樓下走,我摔開寧清跳起來追他,在樓梯拐角處拉住他,眼淚都急了出來,只顧著說:「別走,不是這樣。」 弈一個耳光甩過來,看也不看,徑直走掉。 我呆立半晌,臉上火辣辣的,我究竟做了什麼了?他怎麼會誤會這麼深?他怎麼捨得打我? 突然想到寧清,我往樓上看,寧清跟個沒事人一樣站在那裡,我嘴皮都在抖動,發出一聲淒厲地喊叫:「寧清!」 他的笑容如此恐怖,帶著一絲好笑,帶著一絲憐憫,帶著一絲恨意:「想知道麼?」 屋內桌上還擺著飯菜與碗筷,酒杯裡還有酒。寧清坐下來又夾了兩筷子菜吃,邊吃邊端起酒杯慢慢喝。就像剛才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我還是殷勤的主人,還在與他談笑風生,還在舉杯慶祝否極泰來。 他白皙的臉上還帶著笑容,溫和自若。深灰色的西服,淺白的襯衫,周正的領帶,風度翩翩。 我像是隔著一條河,在看對岸的風景。我一直這麼站著,神思恍惚。他一直坐在飯桌前,吃得興高采烈,像是餓了許久,一下子吃到極可口的美食,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 以前我對大海說,甯清人如其名,寧靜淡泊,如清風明月。我對弈說,我喜歡寧清的溫柔,甯清永遠都帶著溫柔的淺笑。小若說他大哥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我剛才還贊他什麼來著?一身書卷氣?就是這麼個看似無害的人,就是這麼個讓我歉疚不已的人,他做了什麼?我聽到自己飄浮的聲音在問:「寧清,你做了什麼?」 他手裡把玩著小酒杯,眼睛睥睨著看我,那眼神是譏諷是嘲笑是凶光!對,在很早很早以前,我無意充當公司八卦女主角時對他說:「甯清,我們只是朋友。」他就露出過這種嚇人的目光看著我說:「我們絕對不會只是朋友。」 我怎麼忘了呢?我忘了酒會上他自作主張宣佈我要嫁他,我忘了他篤定地與我談協議,這麼個有心計的人我只因為他的笑容,不帶半點侵害的笑容就全忘了?只記得他在幫我,他在照顧我,他默默地帶著深情期待有一天我會愛上他。可是他都知道的,知道我拒絕,知道我心裡愛的人不是他。 「為什麼呢?」我看著他下意識地問。 我覺得心在木木地痛,臉上也是木木地痛。 寧清突然皺皺眉,似乎有點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還是沒有開口。我騰的爆發,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一抬手把桌子掀翻。 寧清彈了彈沾在身上的菜湯,站起身,居高臨下地與我對視。他嘴角一彎:「你還不明白?從你嫁我起,我就不打算讓你離開,你當那麼多人面嫁給了我。你只能是我的人。」 我張口欲說那是協議。甯清不給我機會:「別對我說協定,最初是協定,我盼著與你接近,盼著你會顧憐我一點,你住進晨園,每天朝夕相對,可是,我發現我想錯了,你心裡除了展雲弈不可能再有我的位置。我只能設計,子琦,你真的太天真,把我想得太簡單,真的沒有白吃的午餐的,沒有人會這麼大方!」 我怒極,揮手一巴掌對他打了過去。寧清迅速截住我的手,一使勁把我的手擰在背後,我疼得眼淚簌簌往下掉。寧清把我拉得更近,伸出手指擦去我的淚水。他悠然地說:「你哭起來真好看,像小狗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又可愛。」我抬腿往他腳上使勁一踩,他吃痛地放開我。我大罵:「你裝得真像正人君子,你別忘了是你主動定的協議,是你說隨便我,去留由我,你出爾反爾!」 寧清站在我面前,一點也不生氣:「我是說過,可我反悔了。你藉口忙公司的事情不肯與我多相處,你知道我的心有多難受?我時常站在門口看你睡著了的樣子。想起你與我看星星時睡著了打呼嚕的可愛。過春節放爆竹,你第一次在我懷裡又笑又鬧捂著耳朵尖叫,我真想護著你一輩子。你的心不在我這裡呢,可是我卻想留下你。我聽大海說你病了,巴巴地找了個理由來看你,我以為你會感動。可你盯著展雲弈卻說要走,那時我就反悔了。我把你從水裡撈上來,我是真的後悔害你落水,我軟下聲音請你原諒我,可是你,你醒來後我只看到你眼睛裡那種厭惡的神情,我拒絕過多少女人?可偏就是你,不屑一顧,招手就來揮手就讓我走,你把我的自尊踩在腳下,把我的心踩成爛泥一樣。」他斯文的臉變得猙獰。他邊說邊向我逼近。 我抓起身邊夠得著的東西朝他扔過去,口中大喊著:「所以你故意裝喝醉,故意讓我看你的日記,故意讓我恨展雲弈?!」 「你該怪你自己,你好奇心重,你心腸軟,我不過說出了展雲弈收購寧氏的事實,你就衝動地忍不住。」寧清說。 「但是你沒想到我會與他和平相處,沒想到我會決定與他一起,你故意不解釋,故意先出手打他!」 寧清閃過我丟過去的東西,面帶微笑:「只猜中一半呢,子琦。」他驀地捉住我把我往床上一摔,俯身壓過來,我一陣驚恐,拼命地抓咬。他拉起我的雙手固定在頭上,額頭抵住我的額,我一動不能動,眼睛望著他的眼,只看見裡面波濤洶湧。他只說了一句就讓我安靜下來,他說:「其實今晚展雲弈不會輕易誤會的,想聽我說麼?」 他沒有放開我,慢慢地說:「你真是太不瞭解展雲弈的處境。一個外來的野種突然出現,展家能把亞洲事務給他就算不錯了。他祖父要把展家交給他,想置他於死地的人多了去了。我不過是和某些人達成共識而已。而你,你不過是和我商量好了去對付他,去要回寧家的股份,內憂外患,他怎麼應付得過來?」 我大怒:「我老早告訴展雲弈我們只是協議結婚,他不會信你。」 寧清不以為然地說:「展雲弈從沒碰過你吧?我要了你的身子,他不信也不行。」我渾身猶如浸在冰水裡,頭一下子炸開。扭動身子掙扎。 寧清低低調笑道:「沒用的。」埋頭吻住我的頸,我猛地張嘴咬在他肩上,他痛得發抖,手一松。我隨手拉過床頭檯燈對他砸了下去,下一秒已跑到門口。 只聽寧清在身後說:「展雲弈的祖父過世了,本來是沒那麼快死的,展家人不過把展雲弈想娶女人的婚禮錄影給他放了一遍,展雲弈還堅持,眼睜睜看著老爺子一口氣沒上來就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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