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階梯(44)_葉正聆

四十四

　　青島的飯店又多了很多，有氣派豪華的，也有小巧精緻的。不過，他們這次只是在他宿舍門口的一家小飯館裡吃，這裡沒有什麼生意，菜量多又便宜。他想到從前和小漣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都去消費挺高的地方，在那樣如詩如畫般的環境中，男人英俊女人溫情，而每次都是他主動付帳，因為剛認識的他們並不瞭解彼此，他以為小漣會計較吃飯的檔次。作為一般職員的他，選擇女朋友的先決條件是要和自己的錢袋過得去，就像炒股的人要和莊家過得去。

　　坐在熊楓面前，他覺得她有點像小漣，可他卻不捨得與她去高檔的飯店吃飯，也許他們太熟悉了，反而沒有任何壓力。他們說起了結婚登記的瑣事，如同安排工作計畫。她說：「你明天去公司開張介紹信，然後我們去檢查身體登記。對了，我們還要拍照片，你還要給我買鑽戒。我不要太貴的，一萬左右的就行了。至於辦酒席，明年春節到你的家鄉去辦一下吧！你瞧，前年我們差點要結婚，沒有結成，現在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是啊。」他看著比自己大一歲的她，是他讓她成為女人，讓她這麼多年來孤單地分別，熱鬧地重聚，所以理論上他是該成為她的丈夫。那小漣的出現算得了什麼？一段插曲？

　　這時，她翻起了報紙，突然被某篇文章吸引住了。她給他看，上面這麼寫著：

　　我們拷問生活，也同時被生活拷問，如果生活的挑戰出現在你面前，你是畏而後退，還是勇於向前？歡迎有識之士參加「麗俜杯」外來人員在上海風采大賽！

　　她把報紙拿給他看，問：「你想去參加嗎？」

　　他看過之後，反問：「我？你希望我抛頭露面嗎？」

　　她看著他說：「去吧，我覺得你的條件都符合的。如果成功的話，不僅可以去歐洲旅遊，還可以得到八萬元獎金，那麼我們的蜜月就可以奢侈一點了。」

　　「我哪點條件符合了，你給說說？」

　　「第一，你外形好，如果訓練一下，應該是個像樣的演員。第二，你學識也不錯，畢竟是大學畢業。第三，你能說會道，喜歡辯論，有時會語出驚人。」

　　被她這麼一說，他覺得自己似乎不該坐在這裡吃蘑菇菜心。

　　她繼續說：「這樣，我給你安排一個周密的訓練計畫，你除了上班、和我約會，就是訓練，少和客戶吃飯什麼的。」

　　「你怎麼這麼起勁兒？」

　　「我是你女朋友，我不幫你誰幫你？」

　　「幫我，為什麼？我有什麼困難嗎？我……」

　　「不是這個意思嘛。」

　　「再說，我後天就回去了，你難道要跟我一起回上海嗎？」章鳴看著桌上快吃完的三菜一湯。

　　「我想和你一起回去！正好看看你在上海是怎麼生活的，順便陪你訓練。好不好？」

　　「你不工作了？」

　　「我請假，先請婚假，再請年假。」

　　他看看她，懷疑她是否有智商，可是她認真的眼睛不帶欺騙，這份執著又讓他想到小漣。

　　結完賬，他們沒有去夜晚的海邊。冬天的大海是灰冷陰暗的，寫盡人間的滄桑。他們去坐公共汽車，車子蝸牛似的行駛了一個小時，霓虹使黑夜成了白晝，透過光芒他似乎看見了舞臺的燈光閃耀在他的周圍，他的心竟也激動了起來，報紙被緊緊地握著，好像那樣就能抓住那份榮耀。

　　想法一旦形成，再加以考慮後，就成了決定，這決定如夜色中絢爛的燈光讓人心跳加速。

　　週末，代雲在郊外租來的別墅裡開了一個新年晚會。那是一幢兩層樓別墅，是那種整體木框架外露的建築風格。深色木架，白牆，再配上白色的窗簾，有種獨特的浪漫氣息。代雲邀請了她的大學同學、教授、媒體記者、外國朋友及一些年輕人，當然也包括小漣。只是代雲的德國男友Fraud不能來參加，但是她會把今晚的錄影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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