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階梯(31)_葉正聆

三十一

　　朱女士在背後跟著，說：「小漣小姐，你不懂法律啊……」

　　以後幾天，朱女士天天打電話來勸小漣，還打電話給她父親，使小漣的生活不得安寧。她知道，遲永是不會甘休的，因為朱女士說他什麼事情都可以幹出來，萬一與黑道的人聯繫起來，或是告狀到她公司，不管最後結局如何，她的名聲總是會受影響。小漣的父親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只好答應朱女士把錢還給他。

　　小漣交錢的那天是星期天的晚上，遲永人在珠海。朱女士給遲永打了個電話，意思是讓他電話裡授權委託自己收錢，朱女士寫了張字據，說明收到小漣的錢，並且日後小漣與遲永的一切經濟糾紛解除。朱女士甚至還請了一個保鏢。她最後說：「小漣，你可能會恨我，但是我也不好受。我們做律師的也沒有辦法，吃別人的飯，就要為別人做事。其實，今年春節時我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是一個叫王瑞的女孩吧。」

　　「你怎麼知道？」

　　小漣已經不想回答了，只聽朱女士繼續說：「那個女孩非常癡情，哭得厲害。我想，你們都蠻漂亮的，為什麼都那麼愚蠢呢？你現在至少還來得及，好好再找一個人吧。」

　　「可是你為什麼要叫保鏢呢？」

　　「那是職業病。他也不算是正規保鏢，也是你們大學畢業的。」朱女士說。她是一個半路出家的律師，四十歲了，結婚證書和律師證書一樣都沒有出來。

　　「是嗎？」保鏢說話了，「怪不得我覺得你有點眼熟，是不是九四年的時候在學校禮堂唱過歌？」

　　小漣笑笑，她實在是不願笑。

　　告別朱「律師」的那天晚上，她終於知道對於自以為有所有權的東西，他會不擇手段地想辦法得到。如馬婁的《馬爾他島的猶太人》中的人物，為了財產不惜殺害妻女。

　　兩天后，孔晴然打電話給小漣，說有事情一起吃飯。小漣想一萬元也已經給了，那麼她和遲永之間的事情也就算結束了。但是，她還想看看他們又要玩什麼花樣。於是，她去了。

　　在包房裡的飯桌邊，坐著許多人，除了遲永和孔晴然，還有遲永的大學同學華盛（他所在的公司被另一家公司兼併了，他得到了補償金後正欲另謀出路），正海的幾位同事，正海的司機和遲永的哥哥——遲義。遲義來晚了，他進門的時候，遲永沒有和哥哥打招呼，他自顧自找了一個座位坐下，像個多餘的人，看起來很可悲。這頓飯好像是為升格為「總經理」的遲總的慶祝聚會。不過還有朱女士和小漣。

　　正海的同事對孔晴然說：「孔晴然呀，你最近青春痘少了，漂亮多了。」

　　孔晴然做出羞澀狀笑笑。她今天挎著鱷魚皮皮包，穿了黃色套裝，特地施了粉黛，但卻如短裙穿在半老徐娘的婦人身上。小漣穿的是一件簡潔的白色襯衫，一條牛仔背帶裙，戴了一串西藏木珠。

　　孔晴然與遲永你一句我一言地點菜，甲魚、大閘蟹、象鼻蚌和其他海鮮都不放過。

　　他對卞東說：「你在網上收到多少個要來做我操盤手的應聘信？」

　　「不少。」

　　「好。等我正式做了董事，搞到風險投資，半年後上市時，我們再吃一頓，或者我們可以到外國去集體逍遙一下，哈哈哈。」然後他對華盛說，「這裡有兩個人你大概不太認識吧。這位是小漣，在著名的AFR公司做諮詢專員。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問你，華盛，如果你們公司人事部在招人的時候發現他有偷竊前科，你們會錄用他嗎？」

　　「當然不會。」

　　「小漣，你們會錄用嗎？」

　　「也不會。但是有些沒有記錄的人卻更居心叵測，對於這樣的人我們更要提防。」

　　突然，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推門而入，遲永見到他，興奮得瞳孔放大，連聲說：「喲，陸老闆，貴客貴客！」他倆寒暄了半天後，陸老闆說：「現在的人真是不得了。我這飯店開張才兩個月，生意就這麼好。來這兒吃飯的全是自個兒開車來的，我們飯店門口是堵車不堵人。客人基本都只抽中華煙，小三五什麼的都不碰。」

　　「小孔，趕緊買包中華煙來。」遲永命令他的「秘書」。

　　孔晴然去買煙，陸老闆繼續說：「遲老闆，你來上海也不少年了吧？上海女孩都很漂亮，聰明。」他話鋒一轉，又接著說，「不過先生們可要提防啊。我最討厭有些人看到別人有錢後就眼紅，恨不得把別人的東西占為己有，根本不顧往日交情。看來還是窮朋友好啊，但是窮又說不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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