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階梯(25)_葉正聆

二十五

　　「那你今後有什麼計畫？」小漣看著他急著吃面的樣子，問道。

　　「不是跟著合東，就是自己出來做。」

　　「怎麼出來做？」

　　他不說話了，一個勁兒地吃面和她做的菜。天已經很熱了，熱得人心頭煩躁。

　　晚飯後，小漣提議出去走走。他們來到了陸家嘴的街上，她記得去年這樣與他散步還是他剛進正海投資公司那會兒，他一個勁兒地說著他們公司進行著金融資本和實業資本結合的一系列投資交易工作，可是現在，他卻離開了這個公司。時光荏苒，萬事皆在改變，就像陸家嘴五光十色的夜晚，揭示著亢奮和荒寂之間的差距。

　　突然，她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就把他拉上了計程車。他們來到了一個位於外灘邊有著透明玻璃牆壁的酒吧。他們點了飲料後，她與店主說了幾句後便走到了鋼琴邊，彈起了《四季》中的《一月在爐邊》和《六月船歌》。他在燭光裡看著她的手指在琴鍵上翩翩起舞。

　　《四季》告訴人們，在緊張的現實中還有大自然的無限美感和豐厚內涵需要被發現和感受。

　　回去的路上，小漣說：「去年你叫我練習這支曲子，現在三個季節過去了，我真的會彈它了，你要相信，你的傷感我能理解。」

　　遲永把手放在她的手上，說：「我沒你想像的那麼嚴重，我遇到的災難多著呢，這點算什麼？」

　　在他們坐的計程車前，行駛著一輛林肯轎車。他說著從前的公司用林肯車作為禮物的事情，還列舉著不同牌子車子汽缸的容量來轉移話題。她知道他是個車迷，他曾說他會買一輛最好的車。她不知道最好的標準是什麼，但是她相信他的信念仍未改變。男人對車的嚮往一如女人對鑽石的盼望。

　　車子在隧道裡疾馳，然後，又被隧道外的燈光包圍。

　　遲永離開正海後，就在家裡辦公。電腦時代可以讓人在家裡做許多事情，虛化空間的同時也共用了空間。白天看盤，三點過後聯繫專案。這段時間，股市也不知怎麼回事又好起來了，成交量翻了又翻，股價也遠離發行價。人們沉醉在無盡的遐想中，仿佛牛市已經來臨。

　　小漣的工作很忙，但還是不忘上班時打電話過去問候他。股市漸旺可以擺脫她之前的枷鎖，但還是無法讓她真正快樂。她希望股市好起來可以讓他的工作也好起來，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快樂。

　　這段日子，股市新聞成了電視臺收視率最高的節目，小漣的父親和表姐也不例外，每天觀看不同的股市欄目，然後問小漣是否把他們帳戶下的股票拋了。從第一天股市好轉開始，他所買的股票一直是漲幅前幾名，如今帳面上稍有贏利。股票這東西可以把人的好壞本性暴露無遺。昨天是錐心痛苦，今天卻可能高聲歡呼。小漣的家人一直對遲永不予肯定，可是如今卻對他沒有什麼意見了。只有小漣對遲永的信任從未改變。股市可以捉摸不定，但這份信任是堅定而不容改變的。

　　這兩天，他們依然在一起。那天下午，她去學芭蕾，正海公司的司機開著正海的車子載遲永去吃晚飯。遲永又叫來了開網路公司的總經理羅輝成及其助理卞東一起吃晚飯。

　　羅輝成與遲永是通過網路認識的，在羅輝成創業的初期，遲永為他的證券版塊寫了不少文章。羅輝成正在尋覓風險投資的合作夥伴，立馬就想到了遲永。

　　羅輝成對遲永說：「兄弟，你可以考慮成為我們公司的董事嘛。」羅輝成的「時華網路公司」是上海本地小有名氣的私人網路公司。羅輝成是個外地大學畢業生，在三年前就從事網路事業。他快人一步，先是搞了個俱樂部，通過會費和活動經營得到了原始資本，然後在俱樂部遍地開花時，他又搞了一家網上獵頭公司，現在又從事網上商務和一些公益活動。網路改變了人們的生活觀念，也更改了人們的工作觀念。

　　「會的。你的公司搞得還不錯吧。」

　　「我雖然沒你那麼有錢，但也有自己的公司和下屬。」

　　「我覺得我們的經營思維應該向李嘉誠學習。李嘉誠在六十年代是靠經營塑膠花起家的，但在這項業務如日中天時卻將其出售，將經營方向改為房地產業。在九十年代，他又是第一個認識到房產業黃金時代即將過去的人，在不停出售手上物業的同時，又向海外發展電訊業。現代企業就要有這種把握未來的魄力。時華網路應該向網上配送體系、物流配送體系和管理系統靠攏，並且爭取在年底，由另一些IT企業為其投資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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