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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母親,我的耳邊現在有兩個聲音,一個是您的教誨,一個是林一若對我說的那些話。我不知道誰在我心裡會埋藏得更深,不知道該用誰的話陪伴我這一生。我該怎麼辦?或許早點離開是個最好的辦法,離開得越早,痛苦也就越小。」

  「蓮衣,你回來——」我想陪著蓮衣,可是又怕竹林裡的風,只好大聲喊她回來。

  蓮衣扭頭望著我的聲音來處,臉上的惶惑又憑添了幾許悲涼的笑容:「公子,別怪我心狠,我可能……要對不起你了……」

  [2]

  ◆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六月二十五 正午

  王狄這些天一直處於矛盾中,一方面想早日帶蓮衣回草原找父親,一方面又為無法完成殺朱元璋的任務而惱火。

  這天上午,王狄在秦淮河邊漫無目的地走著,我不知道他這次出門的動機,也許是為了散心,也許是為了尋找機會。不過,他這次出門是幸運的,因為他要撞上一件幸運的事。他的身後不遠處是一頂小轎,瓶兒在小轎的一側走著。

  瓶兒發現王狄的背影,情不自禁叫了一聲:「咦,公子爺。」

  「瓶兒,你說什麼?」隔著轎簾,從轎裡傳出銘兒的聲音。

  瓶兒慌亂地:「小姐,我……我什麼也沒說。」

  銘兒撩簾探出頭來,看到前面的王狄,不陰不陽地道:「那就是你說的公子爺嗎?截住他,我有話說。」瓶兒不情願地對轎夫說:「哎,聽見沒有,叫你們快點。」

  轎夫們加快了腳步,小轎在王狄的前面停住。

  王狄看到轎邊的瓶兒,已經意識到轎裡的人是誰,故意問:「瓶兒?你要去哪兒?」

  瓶兒還未開口,銘兒從轎裡下來:「王公子,這句話你應該問我。」

  王狄冷冷地看了一眼銘兒沒有說話,銘兒笑了起來。

  「看來」不二丹「沒能把你怎麼樣,這說明你是個對痛苦無動於衷的人。」

  「我是自願喝下的,所以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王兄,你錯了,是我逼你喝下去的,而且你在藥力發作的時候還想到過要殺我,是不是這樣?」

  「不錯。」

  「我忘了告訴你,」不二丹「藥力發作的程度會一次比一次大,活多久,痛苦就跟隨多久,難道你不想要解藥嗎?」

  「你有什麼條件?」

  「我們找個清靜的地方喝一杯。」

  「這是你的條件嗎?如果是,恕不奉陪。」

  「王兄,你不會忘記來南京的目的吧?我說過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而現在有一個絕好的機會,如果錯過,我都替你惋惜。」

  「哦?去哪兒?」

  銘兒不說話,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秦淮酒樓,她好像知道王狄一定會跟來,所以把步幅放得不快不慢。正如銘兒判斷的一樣,王狄不會放過一次殺朱元璋的機會,別說是吃酒,就是吃滾燙的沸油,他也敢張開大口。

  王狄和銘兒坐在秦淮酒樓的雅間裡,桌上是一把彎刀、一壺酒和四個小菜。銘兒端起酒杯欲和王狄碰杯,王狄的手啪地把酒杯捂住。

  王狄用鷹一樣的眼神盯著她:「先告訴我,你說的那些話,可是真的?」

  銘兒慢悠悠地抬起眼睛:「我說過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沒有騙你的理由。」

  王狄突然把拳頭重重砸在桌子上:「你一直在騙我。」

  銘兒並不在意他的態度,反而大度地站起身來:「王兄,我不想跟你鬥嘴,你如果想達到目的,今天傍晚就去曹府找曹將軍,我們各取所需。另外,你和曹雲的仇怨……也可以一筆勾銷。」

  銘兒說完起身往外走,經過王狄身邊時,又特意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王公子,看你火氣這麼大,這頓我請了。」銘兒走出去良久,王狄一拳砸在桌子上,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

  [3]

  ◆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六月二十五 黃昏

  無論銘兒還是藍心月,那張醜陋的面具和真實漂亮的臉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兩張臉後面的那顆心,它聰明絕頂,又陰險毒辣。

  在一桌酒席前,揭了面具的藍心月為曹雲斟滿一杯酒,臉上帶著一團喜氣。

  「將軍,你應該多喝一杯,現在又添了一個左膀右臂,離你的目標更近了。」

  「你對他有把握嗎?這麼做,也許是在我肋上插了一把刀。」曹雲顧慮重重。

  「你不是一直很相信我的判斷嗎?放心吧,王狄比你更想殺朱元璋,而且事成之後也不會分你一杯羹,他會很快帶著白小酌回到草原。」

  藍心月得意地說。曹雲沒有表態,眼神有些恍惚,藍心月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將軍……將軍怎麼了?」

  「想起白小酌這個賤人,我……殺心頓起。」曹雲醒過神來,尷尬一笑。

  「人有的時候會不能自已,其實敢於舍去什麼要比擁有什麼更重要,因為你舍去了,你才知道更需要什麼,你必須明白,也好好考慮我這句話。」

  「美人,我現在就……需要你。」曹雲色迷迷地伸過手來摸藍心月的臉。

  「將軍,你……也是我的需要。」藍心月把他的手捂住,話裡一語雙關。

  「美人,我還是有些擔心,我怕王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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