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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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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狄把琴遞給美貌女子:「哦,白姑娘,謝謝你的琴。」 我忽然想起什麼,大聲叫道:「我忘了一件事,我還沒有問過她的名字。」 我轉身就走,王狄見我突然走開,情急之下要追出船舫。 美貌女子似乎有話要說:「公子……請留步。」 「對不起,我有要緊事,改日再見。」王狄說著匆匆追我而去。美貌女子看著他的背影,又看看手裡的獨弦琴,輕輕用手指彈了一下琴弦。琴音悠長且充滿了玄機。 [9] ◆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四月十三 上午 王狄一心想先刺殺藍玉,而藍玉則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刺殺朱元璋的計畫。 一枝枝松明火把使地牢裡煙霧彌漫,家丁們刺殺格鬥的叫喊聲此起彼伏。張舉按照藍玉的命令催促工匠們再磨刀槍,他從地上高高摞起的刀槍堆裡揀起一把刀試試刀鋒,滿意地點點頭。 藍玉和李沫等一群將官從地牢口下來,張舉拿著刀急忙迎上去。藍玉沉聲問:「準備得怎麼樣?」張舉遞過大刀:「您看。」 藍玉接過大刀邊走邊看,剛要用手試刀鋒忽又改變主意,站定腳步往四周看,最後盯住一個在格鬥練習中偷懶的家丁,大聲說:「你,過來。」 家丁往前蹭著腳步,神色極是慌亂。藍玉陰陰一笑,騰身揮刀向他的腦袋砍去。一道光影閃過,家丁們嚇得閉上眼,那個家丁抖成一團,一泡尿順腿而下。 一縷長髮飄落地上,藍玉開心地哈哈大笑,用力把刀扔出,大刀插進一根木樁裡晃著,眾人長籲了一口氣。 藍心月興奮地領著四個手捧旌旗的侍女走過來。 藍玉看了看旌旗:「月兒,這就是你給為父的驚喜嗎?」 藍心月沒有說話,只是向四個侍女示意,四個侍女抻著旗角朝四個方向散去,一面碩大的旌旗展開,中間的「藍」字熠熠閃光,眾人發出一陣驚歎。 藍玉眼前一亮,大聲叫道:「太好了。」李沫開心地說:「大將軍,有了這面大旗,您就可以號令天下,這萬里河山從此就要改姓了。」 眾人皆情緒激昂,藍心月卻於喜悅中透著重重心事。 藍玉高興之余攬著藍心月向遠處走,親昵地問:「月兒,是不是在想那個姓林的小子?」藍心月不好意思地小聲道:「父親知道還問?」 「這幾天難為你了,現在一切就緒,去找他吧,外面風大,多穿件衣裳。」 「可是這裡……我不放心。」 「傻女兒,你想想,再有兩天你就貴為公主,這兩天……是你做將軍之女的最後兩天,你要珍惜。」 「那……女兒走了。」 [10] ◆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四月十三 上午 藍心月去掬霞坊找我,而我決定問出那個神秘女子的姓名,於是翻過藍大將軍府後院的高牆,走在那片小竹林裡,因為有風,修篁搖曳颯颯作響,我的衣衫飄飄。 地上已經沒有了花瓣兒,我放慢腳步看著竹林,心裡懷念著前幾天的花瓣雨,輕輕搖晃一下竹子,幾片殘留的花瓣兒飄落下來,我撿起來看著,心情突然有些悲哀。 我走到竹林邊緣,從遠處望去,她的母親從屋裡出來並且鎖了房門,我閃身在搖曳的修篁中,直到看著她走遠,才輕手輕腳向那座低矮的耳房走去。 我看著房門上的鐵鎖,不由從門縫裡望去,屋裡點著蠟燭,有她消瘦的背影。 我愣怔半晌,情緒低落地說:「我知道你在屋裡。」 她在屋裡恬靜地面朝燭光坐著,目光柔軟而憂傷,瘦肩上那抹金黃的光暈很弱,手裡的紫水晶瓶閃著幽光,聽到我的話後一動不動。 「我覺得……如果兩個人像大地和天空一樣,因為距離太遠,誰也就不能把誰擁有。」我傷感地說。「我同意你的說法。」半晌,屋裡傳出她柔軟的聲音。 「我還沒有說完——也正因為距離太遠,誰也沒有能力……把誰拋棄。」我激動地提高聲音。良久,她在屋裡沒有說話,我開始不安起來。 我固執地從門縫裡看她,直到把眼睛看疼,直到看著她面前的蠟燭流下一串眼淚,她才慢慢站起身走到門前。我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仿佛怕讓她聽到我心跳的聲音。 「你來……就是為了說這句話嗎?」她的話透過門縫傳過來。 「不,我來是想問問你,你……叫什麼名字?」我突然有些委屈。 門背後又沒了回音,我的心緊縮成一塊石頭。 「怎麼不說話?」我的聲音在抖。 「我叫蓮衣。」良久,她的聲音從門縫裡飄過來,聲音軟到了極致,險些讓我的耳朵拿捏不到。 「蓮衣?很別致的名字,你想用蓮花做衣裳嗎?」我的心稍微有些快樂。 「不,是用蓮花把我的心掩埋。」我的神情一下子凝固,不禁盯著那把鐵鎖。鐵鎖鏽跡斑斑且冷酷無情,我的心奇怪地疼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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