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山月不知心底事 | 上頁 下頁 |
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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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遠死死拽住他,「她可憐,但你不是救世主。出來賣的人誰的經歷寫不成一部悲情小說?你救得了幾個?騫澤,姓崔的來路不簡單,別惹禍上身好嗎?她苦頭已經吃了,人是死不了的,你就算這時出去,也頂不了什麼事。」 葉騫澤眼裡的困惑益深,「之前我聽別人說起山莊桑拿房的風言風語,還總不肯相信,向遠,你就和這樣的人做生意夥伴?」 向遠歎了口氣,「你怎麼還是那麼天真,做這一行,哪能非黑即白?對於山莊而言,桑拿房的存在是有必要的,我不趟那渾水,但總要有人來做。姓崔的是什麼人我比你清楚,我只知道他比這個行業裡很多人都強。還有,騫澤,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是市公安局謝局長的親外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個袁繡是他的人,他內部的事情,我們別管好嗎?」 「如果外面被人欺負的那個是你的親人,你還會這麼說嗎?」 葉騫澤的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向遠冷冷地說:「可是她不是。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們不能普度眾生,只能管好自己,對自己愛的人負責。全世界受苦的人有多少你知道嗎?比她慘的人不計其數,你每天從早救到晚,只怕也救不了萬分之一。」 葉騫澤終於掙開了向遠,心痛不已,「向遠,你讓我感覺你徹頭徹尾的冷血,毫無悲憫之心。說實話,我開始覺得你可怕了。」他甩開向遠之後,跨過低矮的籬笆,獨自朝庭院外走去。 外面的聲音已經停了,葉騫澤走出去時,看到一臉慌張的李主任,還有微笑著的崔老闆和跌坐在地上低著頭的袁繡。他不做聲,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把袁繡扶了起來,「怎麼樣,沒事吧?」 崔老闆有些詫異,不過跟葉騫澤打招呼的時候還是非常友好,「早啊,葉總,昨晚休息得還好吧。」 葉騫澤不冷不熱地說:「多謝關心,如果今兒早上再安靜一些的話,我會睡得更好。崔老闆,得饒人處且饒人,教訓自己的員工,用不著下這麼重的手吧。」 崔老闆挑眉,「葉總說得是不錯,但這是我們中心內部的事情,也可以說是我的家務事,不勞葉總費心,代我給向總問好。」 「家務事?就算是夫妻打架,太過分了也會招來員警。我管不了,自然會有人管。」葉騫澤看了看頭髮蓬亂的袁繡,她整張臉都高高地腫了起來,哪裡還像昨晚那個一張清水臉的娟秀女子。 崔老闆聞言笑了起來,仿佛被葉騫澤的幽默打動,他和氣地問了一聲袁繡:「你自己說,我打你了嗎?」 袁繡低頭一言不發。 「你別怕,我倒不信有人可以一手遮天。」葉騫澤被崔老闆的肆無忌憚激怒了。 很久之後,袁繡才搖了搖頭,「謝謝你,葉先生,我自己摔的。」她說完之後,竟然還笑了一下,只是腫脹著一張臉微笑的樣子讓人慘不忍睹。 葉騫澤鬆開了攙著她的手,頓時無語。 「好了,空氣這麼好,葉總何不到處走走散散步呢。」崔老闆禮貌依舊,眼睛裡卻有淡淡的得意之色。 「崔老闆說對了,我們正有這個打算。」葉騫澤回頭,說話的卻是向遠,她已經換好了衣服,雖然頭髮看得出是匆匆挽起的,但神色卻閒適。她走過來挽起葉騫澤的手,笑道:「走吧,騫澤,你不是說要我帶你去看那邊的荷池嗎?不打擾了,崔老闆。」 崔老闆顯然對向遠更為忌憚,眼裡的精光都收斂了不少,「向總真是好興致,夫妻情深,讓人羡慕啊。」 向遠也跟著隨意笑了笑,挽著葉騫澤的手略一施力,不動聲色地與他同行而去。走了幾步,她又笑盈盈地回頭,「對了,我多嘴說一句,崔老闆是個明白人,早上山莊裡這麼安靜,一點點小事,何苦鬧那麼大動靜呢?別讓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我們山莊是藏汙納垢的地方。」說完,她又看向一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李主任,微笑著說了句:「李主任也是精力充沛啊。」 那李主任早已一頭虛汗,直懊惱不該將小事弄大,這時自己臉上更不好看,不知如何收場。 向遠和葉騫澤一直結伴走回昨晚的小庭院裡。進了拱門,向遠才鬆開葉騫澤的手,什麼也不說,一個人走回房間。 在房間門口,她卻正好看到相鄰一間房的房門打開,葉昀從裡面走了出來。 「怎麼,你昨晚住在這裡?」向遠不禁有幾分錯愕,心中暗罵滕雲搞的是什麼鬼。 葉昀想來也沒料到正好和她遇上,臉上佈滿可疑的紅,說話也吞吞吐吐,「哦,我原……原本不住這裡,可是滕雲給我安排的房間門鎖壞了,換別的地方又太吵,我睡不著,所以才讓他在這兒給我一個房……房間。」 「怎麼昨天一整晚都沒見你開燈啊?」向遠有些傷腦筋,為什麼他偏偏挑中她隔壁的一間,昨天晚上…… 「我喝得有些頭暈,隨便洗了洗,倒在床上就睡著了。向遠,你住我隔壁嗎,那麼巧?」 向遠勉強笑了一下,她現在沒有心思去深想他說的是真是假,既然他都說倒頭就睡,她還苦苦追問幹什麼。 「今天不是說要回市里嗎,我讓司機老陳送你回去。」 「好吧,向遠,我哥呢,還沒起床嗎?」 「他自己在外面隨便走走,我先回房了,葉昀。」 向遠合上門,坐在床沿,被子還是如起床時那般淩亂,可上面的溫度涼得出乎意料地快。 袁繡。 向遠默念著這兩個字,其實這個名字她並不熟悉,但那張臉,那個眼神,總讓向遠覺得有些似曾相識,這種感覺讓她莫名地不安。對了,還有袁繡手上的那個金戒指,再普通不過的赤金指環,上面紋刻著很簡單的「平安」二字。可這樣的戒指,她在另一個人的手上見過非常相似的一隻,只不過,那一個戒指上的字樣是「長壽」。是她多心還是世界上相似的戒指太多?並不值錢的金戒指,擁有它的兩人地位天差地別,卻同樣珍視萬分。 向遠想起剛從法國歸來不久,生活漸入佳境的章粵,心想,寧願是自己多心,生活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第四十二章 究竟是誰變了 也許葉騫澤要的只是在某種形式上戰勝向遠的感覺,她現在就宛如為了與他對立而存在的一個反面。 李副總敲開向遠的辦公室門時,她正在接一個電話,看見來客,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坐下稍等片刻。李副總坐了近五分鐘,向遠才把聽筒放下。 向遠不是個會在上班時間閒話家常的人,但剛才那通電話裡,她聽得多,說得少,偶爾幾句,說的也是一些瑣碎事,語氣雖熱絡,臉上卻全無笑意。李副總為人處世再謹慎不過,與己無關的事情從不多問一句,可向遠卻隨口地說了句:「不好意思,久等了。莫建國打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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