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我在新鄭當守陵人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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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開!」一隻大手一把推開了我,只見老苗推了一台急救車過來,完全無視我的存在,徑直走向了被幕布遮擋的無菌室。老鐘這才發現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了進來,不過他沒顧得上理我,只是指了指旁邊的休息椅,示意我到一邊待著去。 我疑惑地坐到了一旁,只見旁邊坐了一個年輕人,也是一臉困倦地看著我。我沖他笑了一下,他給我一個後腦勺,然後抽出來一支煙點燃,剛噴了一口,就被我故意誇大的咳嗽聲打斷了,他無奈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有點兒不舍地擰滅了手中的煙。我看了一下,是一支盛世金典,怪不得呢,這傢伙浪費了,哈哈,心裡暗爽。 正美呢,只見裡面的門開了,穿著全身無菌服的老鐘出來沖我招手,我一躍而起,誰知道他不耐煩地撥開我,沖我後面那個人招手。敢情是叫人家的啊! 老鐘帶著他去消毒,我也厚著臉皮跟了過去,發無菌服的大夫見我也跟進來愣了一下,老鐘看看我,示意給我一套。我們換好了衣服經過消毒室,然後進了無菌室。 正中央的手術臺上,一個渾身赤裸的人被幾個布扣牢牢地固定在床上,旁邊一個小護士手裡拿著一條毛巾,不斷地擦拭著他身上流出來的汗,流出來的全是紅颯颯的血汗,只見小護士手裡的棉紗很快就浸透了紅色的液體,她捧了這團血紅棉紗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旁邊一個鋥亮的不銹鋼盤子裡,只見旁邊一排十個盤子,每個盤子裡都有一團血淋淋的棉紗。上次替小聶解毒的老中醫專家一臉凝重地站在一旁,那三個曾經喋喋不休看不起中醫的海歸金絲眼鏡一臉恭敬地站立在他一旁。老苗手上帶著兩層厚厚的橡皮手套,牢牢地按住這個不斷翻騰的頭顱。他的嘴巴每張開一次,都能看見喉嚨裡好像一團棉線似的東西堵在裡面。 「小宋,你過來。」老鐘叫和我一起進來的那個年輕人。他趕緊走上前。 「這是豫南大學考古專業范清泉教授。」老鐘指了指旁邊的一個中年人。我這才發現在旁邊極為不顯眼的地方站了一個面目清臒、身材修長、看著精幹俐落的中年人。 「范教授,這是我們考古隊二號挖掘組的宋旭東。」老鐘對這個年輕人帶著一種掩飾不住欣賞的神情。「你跟范教授介紹一下你們發現的有關情況。」 這個年輕人一臉的疲憊,但是說到工作,原來的疲態一掃而光。原來,他們是在位於新鄭市南部鄭韓故城東城西南鄭王陵遺址幾座被盜的鄭王陵裡進行搶救性發掘的考古小分隊,由於現在巡山將軍日益稀少,能夠勝任的巡山將軍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常常有捉襟見肘之歎。也就是在我們下墓的當天上午接到舉報,說在鄭王陵的一處墓葬地也發現了新鮮的盜洞,在老鐘的指派下立刻出動了一支緊急預備隊,迅速召回正在鄂北大學讀考古專業的研究生宋旭東組織人馬到了那處被開天窗的鄭王陵。 週邊清掃工作做得異常的順利,而且從開挖的新鮮程度來看,似乎盜墓賊都剛剛離去,於是他們派人順著盜洞開始往下走,剛走到盜洞附近竟然發現了一個被遺棄的奄奄一息的盜墓賊,渾身的血汗浸透了整個衣服,從他身邊淩亂的腳印來看,至少還有三個人也一起下到了墓室裡,但是最終還是把這個人拋棄在了墓道裡。 宋旭東他們經過仔細勘查,發現盜洞僅僅打到墓陵的外層便匆匆結束,離實質的墓室還有很遠的距離,鑒於盜墓賊沒有觸碰到任何實質性的文物,他們報請領導以後決定還是對這個墓葬不進行開挖,於是就封掉盜洞,把這個盜墓賊給帶回來搶救。 「我們剪開他衣服的時候發現了這樣兩件東西,我在任何的典籍裡都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文物,所以就留著等鐘老師回來鑒定。」講述到最後,宋旭東捧出來一個透明的玻璃盒子,盒子裡面擺放了兩個物件,一個黑黢黢的銅牌,另外一個是個暗黃色的銅管。我怎麼瞅怎麼覺得這兩個東西眼熟。 老鐘也帶了兩層橡皮手套,拿出來一件銅牌在無影燈下仔細觀看,只見這面銅牌一面凹刻著一隻老虎,老虎的背上竟然馱了一個人,翻過另外一面,我一看便叫了起來:「這不是隴西墓獾趙家的銘牌嗎?」那個銘牌的背面赫赫然刻著一個陰文的趙字。 我這一嗓子招來了一堆白眼兒,其中就包含了老鐘狠狠的一記瞪眼。我還沒來得及表示一下謙虛,就被一道淩厲的目光立刻將我鎖定住了。只見那個范清泉教授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似乎在想些什麼。 老鐘沒有理我,繼續拿出來那只黃色的銅管,我一看,哈,這不就是獸哨嘛,但是跟我們在墓底發現的那盒銅哨可是不大一樣,雖然製作這個銅哨用了相當精准的現代切割技藝,但是跟那盒看起來古樸生香的銅哨比起來似乎總缺了點什麼。想到銅哨,我下意識地去摸腰裡別的那些東西,我已經忘了,自己被脫光光,那些東西早就被卸下來了。就在摸的時候,手脖子上從不離身的耳骨鏈一下滑落了出來。 本來就盯著我看的范清泉教授,輕聲「啊」了一下,指著我,一臉驚奇地看著老鐘,滿是探詢的目光。老鐘似乎明白了什麼,輕輕笑了一下,點點頭,滿帶自豪地說:「不錯,是老婁家的嫡系傳人。」 范教授用帶著一絲興奮的語氣問:「你爺爺還好嗎?」我剛剛準備跟他講講我們家那個老頭子每天晚上怎麼樣氣勢彪悍地讓我在屋裡瞄香頭的時候,旁邊手術臺上的那個「血」人發出了撕心裂肺的一聲痛吼,把我們的注意力一下子又拉回到了這個不斷冒血汗的盜墓賊身上。 面對這個猶如汗血寶馬一樣狂出血汗的傢伙,他身邊兩個擦拭的小護士是苦不堪言,兩個人馬不停蹄地為他擦著汗水,剛擦拭乾淨,很快就淋淋漓漓又出一層。要不是一直用糖水輸液支持體液,估計現在這傢伙早就脫水而亡了。 老中醫似乎也有點兒束手無策,只是不停地來回踱步觀察,絲毫沒有動手的跡象,三個海歸的金絲眼鏡則是一臉敬仰地看著老中醫沉思。 不大會兒的工夫,又一盤盤的血棉紗堆積在了我們面前,一會兒工夫一個別著護士長牌子的中年女護士走進來一臉為難地對老鐘說:「鐘主任,已經一大堆棉紗了,要趕緊把盤子消毒一部分,要不然供不上使用了!」老鐘點點頭,擺手對宋旭東說:「小宋,去把這些棉紗按照我們處理傀儡布的方式處理掉!」 宋旭東應了一聲,帶了一個模樣像摩托車手套一樣的東西去拿那些不銹鋼盤子,剛從桌子下面端起來一盤,突然「咦」了一聲。 隨著他這一聲,我也很好奇地伸頭過去看,只見那些原本是紅色濡濕的棉紗竟然都變了晶瑩透亮的水晶色,白色的棉線都跟水晶絲線一樣。我急忙再看地下擺的那些盤子,發現一部分擺得遠的棉紗已經開始變色,擺得近的,還是夾雜著血紅色。根據這個情況可以推算出,時間長的那些棉紗開始變色,而剛剛擦拭完畢的還依然是血紅色。 幾個老人家很快也被這個現象給吸引住了。老鐘很小心地看了棉紗,一臉疑惑地看了看范教授。范教授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沉默了一下,老鐘才說:「是汗血蛹嗎?」范教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看了我一眼,然後拿了一隻鑷子,輕輕地撥開棉紗,原本質地很硬的棉紗就像是一層玻璃泥被切豆腐一樣輕易地夾掉了。 「汗血蛹?是不是像血頭蝨一樣的東西?」聽到老鐘說到汗血蛹,我立刻想起來老鐘那個沒講完的故事,隨口問了一句。 范教授又奇怪地盯著我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頻頻看我的眼神中帶了一絲奇怪的神情,我依然很好奇地盯著盤子裡的棉紗,一點兒也沒有顧及到范教授奇怪的眼神。倒是老鐘注意到了范教授的奇怪神情:「范教授,你怎麼看?」 范教授放下鑷子,接過宋旭東送過來的酒精棉紗仔細擦了擦手,沉吟了片刻,做了一件讓大家跌破眼鏡的事情,他竟然偏過頭來問我:「小同志,你看該怎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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