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嫁人(23)_三月江南

二十三

　　雙方誰也不肯退讓，各持己見很久，她去了許多家公司面試，也在他的勸說下考了公務員，所幸並沒有考上。最後顏雪也站在柳辰的一方，力勸女兒選一個穩定輕鬆的工作，莫欣顏抱著無盡的遺憾終於屈從了，在這個清閒到無聊的單位一待就是五年。

　　決不僅僅是他整天飛來飛去的原因，她可以忍受思念的煎熬，卻不能長期在另一人的主宰下生活。

　　然而看著他殷切期待的目光，她有幾分感動，幾分猶豫。並不是不想有個人可以依靠--最近幾年太多朋友有了歸宿，她參加了一個又一個婚禮，漸漸覺得自己變得軟弱，需要一個寬闊的肩膀了。況且，他是她曾經交往了四年的人，他愛她，願意為她定下來，這些還不足夠打動一個女人嗎？

　　手機在微妙的現場氣氛中獨自響了一陣，發現沒人理它，訕訕地閉了嘴。然而哲人行事貴在堅持，不過半分鐘的工夫這小小的機器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頑強歌唱。柳辰皺了皺眉，正要拿過來掛斷，莫欣顏一把搶過去，電話通了。

　　安心遠的聲音尷尬中透出幾分促狹的笑意："莫美女，真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是這樣的，我舅媽被你的精彩表演征服了，鐵了心相信你是我的女朋友，非要我請你到她家裡吃飯。那個，說起來也挺不好意思的，給你添這麼多麻煩，不過我舅媽廚藝不錯，你要是肯移駕過來的話，我可以提前把你的功能表報給她……"

　　"報你個頭啊！"莫欣顏驀然被他從感傷懷舊的氣氛中拖回狗血萬分的現實生活，頓時覺得身體內邪惡躁動的自己復活了，憋足了力氣對著手機叱道，"誰稀罕吃你的飯！誰不知道你就是想拿我做你的擋箭牌，好讓你自在逍遙地當光棍！"

　　"嘿嘿，真是冰雪聰明啊，都被你料到了。反正我舅媽有你的手機號，你要是不來她會親自打電話噓寒問暖外加盛情邀請的。還有，如果你說什麼你不認識我都是開玩笑之類的話她應該是不會相信的，昨天郭峰替我們編造了一個完美的愛情故事告訴了她……"

　　"你說什麼？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去的！"莫欣顏幾乎是對著電話吼了，周圍的學生情侶紛紛探頭來看。

　　"來不來隨你。周日中午，我舅媽家，朝陽門地鐵邊上。按照舅媽她老人家的計畫，我還得親自去接你。對了，你家在哪裡？"

　　"你去死吧！"莫欣顏斷然掛斷了手機。

　　柳辰的臉色形象生動地再現了一句古詩："黑雲壓城城欲摧"。莫欣顏不敢正視他含著慍怒的雙眼，只好埋頭痛吃草捆魚，心慌意亂中沒來得及吐刺，卡在嗓子裡，頓時張著嘴乾咳起來。

　　柳辰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趕緊給她倒水，又叫服務員拿醋，折騰了好一陣子總算順利吐出刺來，莫欣顏不敢歡喜，只是心虛地低頭喝米酒，柳辰重重地歎口氣，一把將米酒挪開，沉著聲音說："沒準兒咽喉上有傷口，酒精有刺激性，最好別喝。"

　　莫欣顏忙不迭地點頭表示贊同，滿心以為如此一來他就會忘了來電的插曲，誰知他接口就問："電話是誰的？男生？追你的？還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他倒想得美！"她撇著嘴一語未了，迎頭看見他冷冷的目光，趕緊知趣地打住。

　　柳辰冷哼了一下："聽你說話的樣子好像跟他很熟啊。"

　　"哪有，才認識幾天而已。"

　　"才認識幾天就又吵又鬧的，相處得不錯嘛。"柳辰向椅背上一靠，交叉了雙臂，居高臨下地看住他，"你跟我在一起時可不是這樣。我記得你很少在公眾場合大聲吵嚷的，怎麼歲數越大反而越不注意形象了呢？"

　　她被他說中了短處，越發覺得眼前這人有道理並且可惡，於是決心不吭聲。

　　他卻並不肯放過她，繼續說道："女孩子總要有點女孩子的樣子，在飯店裡大呼小叫像什麼，還有上次你淋雨淋成那樣……"

　　"好啦，你怎麼一點兒都沒變，老是說我。"

　　"你倒是變了不少，從前文靜溫柔，現在倒很潑辣。"

　　她撲哧一笑："本性如此吧。跟你在一起時考慮你的感受，所以儘量克制，如今孤家寡人沒有顧忌了，一不小心就全暴露了。"

　　"真的？我不相信。"他盯住她，似乎在琢磨她的話有幾分可信，到最後無從決斷，歎口氣說，"我以為一切都沒有變，原來還是變了。你老實告訴我，剛才那個男生到底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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