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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車正好停在一個紅燈前,陸彬楊點燃一支煙,看著前方,呼出長長的煙氣:「齊曈,我不是陳峰子,有閒情陪你逗樂,收起你的矯情,大大方方的陪我吃頓飯,咱們的事,沒什麼不能商量。」

  說是吃飯,其實是赴宴,請客的人是熟人:陳峰。他還清了肖振、韓鐵,都是一起長大的發小,還有唯一的美女林安雅——這是個固定的小圈子。

  林安雅今天沒帶未婚夫,他不屬於這個圈子,來了彆扭,還要被陳峰心懷歹意、陰陽怪氣的損。

  陳峰沒有牽扯林安雅,他所有心思都在琢磨這頓飯。請客的名目很多,中心主旨若隱若現:求陸彬楊辦事——其實是有求于彬楊的老爹,拜託陸彬楊從中搭橋牽線,出面說幾句好話。

  彬楊小時候他老爹很多事上虧欠了兒子,這麼多年來他都隨奶奶姓、跟著奶奶過,很少進父親家門,父子倆擰的跟仇人似的。世上的老子從來都硬不過兒子,知情人都知道:老爺子面前沒有陸彬楊辦不成的事情。所以,有事求老爺子,不如求陸彬楊,哪怕是賠錢的買賣,只要他一句話,老爺子再不情願遲早也是答應。一物降一物嘛。

  陳峰使得就是這招,陸彬楊答應最好,不情願就拉倒。可是主角遲遲不到,陳峰心焦,暗罵他狡猾:不想幫忙也不想撕破臉,乾脆不出現——躲了!

  肖振等的不耐煩:「峰子,打個電話問問,不來咱先吃。」

  陳峰看看表:「路奶奶又住院了,可能正忙著,再等五分鐘,來不來咱都上菜。」

  肖振提醒陳峰:「峰子,非得讓彬楊出面?上次他自己險些破產都沒跟老爺子低頭,你這不是為難他嘛。」

  韓鐵附和:「就是,替你辦事他自己不情願,不辦你又不樂意,多年的兄弟為了錢的事鬧不痛快多不好。」

  林安雅揶揄峰子:「我勸你算了,一點小財你看得這麼重,至於嗎?」

  陳峰沒心思和她鬥嘴,可好容易下定的決心又動搖了。

  別說他陳峰,當年陸彬楊和林安雅戀愛談得如火如荼時,有一單生意,安雅想讓他跟老爺子說交給林家做,換誰這都是最自然的事情:給誰做不是做?何況照顧了未來老婆家,又哄佳人開心,何樂不為。可陸彬楊反而惱了,半個多月不理安雅,真有和她一刀兩斷的意思。林安雅又氣又委屈又沒面子,反而先低頭賠不是,從此陸彬楊家的事她再也不敢碰。

  陳峰撓頭:「真是頭疼,老大一塊肥肉我看著饞死了,要是能拿下這個項目,我那小破公司立刻氣大腰粗。叫你們來就是幫我助陣,我一個人不敢跟他說。到時看情況,他不高興我就不提,想別的辦法。」

  腕表的秒針正好走完走後一秒,陳峰恨恨的手一揮:「不給面子!上菜!」

  偏偏這時門被推開,陸彬楊就進來了,邊走邊說:「上菜了?我來晚了。」

  陳峰看著他直樂,這小子肯來,他的事成了一半:「來的正好,正好吃飯。快快快,上座上座。」

  林安雅眼睛剛一亮,笑容未展就消散了:陸彬楊往裡走,身後被他擋個結實的女孩就露了出來。

  是個像貓一樣的女孩。這種九條命的動物形容女人時其實是在讚揚那種撩人的媚骨和帶著小野性風情,林安雅向來吝嗇於用貓來形容看到女人。齊曈不媚不野,可給她的第一眼感覺就是貓:看上去溫順可欺,實則不馴,且爪子鋒利。

  而且還是只病貓:細細若若臉色蒼白,像是大病初愈,姿色堪堪中上,唯獨黑黑的瞳仁大而黑。這樣的眼睛是會說話的眼睛,也是林安雅最喜歡的類型,可以很媚也可以很純,極具殺傷力。可惜眼睛的主人很沒興趣的掃眼在座的人便把眼簾垂下,精光內斂,只是跟著陸彬楊,似乎除了他,這裡的所有人與她無關。

  安雅轉而打量她的衣著,「樸素」過氣,全身上下的行頭加起來一百大鈔就夠了。安雅竟是松了口氣:陸彬楊是不會容忍身邊的女人如此寒磣的——無異於寒磣他自己。她審視的目光便少了苛刻,轉而多了好奇。

  肖振、韓鐵兩人看人的眼睛比林安雅更毒,看著和這一桌人格格不入的齊曈,又覺得她面善,疑惑的目光在她陸彬楊之間打轉。

  陳峰也沒料到陸彬楊會帶齊曈來,怔了一下,忙吩咐加椅子,笑:「齊曈啊,歡迎歡迎,最近忙不?」

  齊曈沒理他,也不說話,坐在陸彬楊身邊。

  「齊曈」這個名字被陳峰加深過印象,肖振、韓鐵恍然想起:不就是那晚陳峰「相親」認識的「女友」?怎麼是和陸彬楊一起來?

  陳峰親自起身給齊曈填茶,齊曈眼皮不抬、「謝」字不說,好像沒看見。

  林安雅見她譜大無禮,心裡猜她的來歷:鬧彆扭的親戚家的小妹?

  女人間的交流很微妙,是用第六感和超聲波「感知」對方,視覺聽覺用起來太笨拙,多餘且不可靠。齊曈感覺到了席間唯一大美女對她的關注,聽人叫她「安雅」,覺得耳熟,陸彬楊這個圈子裡她聽說過的女人只有一個——他的前女友——那晚陳峰請唱歌不就是為了給被人甩了的陸彬楊解悶散心?

  原來是這樣的女子:典型的寫字樓裡的高級白領,端莊明麗,既大方又矜持,任何場合面對任何人都能很得體。

  齊曈再看陸彬楊,他一眼都不瞭林安雅,是故意的吧?舊情難忘,藕斷絲連,選擇逃避?還是用逃避來示威?

  無聊的數著面前餐碟上描金的紫色花瓣,齊曈笑得不著痕跡:那陸彬楊今天帶她來就很有意思了;可這男人同時也就沒意思了。

  結婚的不領老公,未婚的帶個「女伴」。

  陸彬楊說她「矯情」,難道他就不「矯情」?

  同樣的情況,她和項臨就不會這樣坐在一起吃飯,她從不掩藏對項臨的恨意,是「敵人」就用敵人的方式相處,沒什麼值得虛偽遮掩的。

  陸彬楊知道齊曈來的不情願,看她用沉默做抗議,覺得好笑,也不點破,由著她把冷板凳做穿,省去了介紹她的步驟,逕自和眾人說笑。

  熱鬧著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壁花」齊曈在冷板凳上自得其樂。漸漸的,她聽出陳峰的話語裡句句機鋒,不離不棄的在說一個爭取中的項目:對他多麼多麼的重要,競爭對手只有一個,比他只強一點點之類的,似乎想求陸彬楊,又不乾脆的「求」出口。陸彬楊呢,高深的但笑不語。

  「你說呢?」陸彬楊忽然轉頭問齊曈,黑亮的眼裡滿是笑意,像是看穿了她在看熱鬧。

  齊曈被看的猝不及防,一慌,防衛性的反問:「什麼?」

  陸彬楊笑的不懷好意:「你不知道?峰子說的事,你說我幫不幫?」

  齊曈放下手中的筷子,坐正,很認真:「我不懂,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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