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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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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臨卻不知該說什麼了,看著風掀起齊曈白衣的衣角,好久才找到他的嗓子:「我只是想幫你。」 齊曈沒有回頭,堅定的邁出步伐,用更加堅定、甚至是堅硬的聲音回答:「好意心領,那不是我的錢。」 「齊曈!」 項臨再喊她,這次她沒停留,大步走回屬於自己的方向:項臨,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請讓我安靜。 目送瘦弱筆直的身影走遠,直到看不見,項臨才伸手去拿車上的袋子。是超市的環保購物袋,齊曈隨手拿的,用過的舊袋子,被洗的很乾淨,如她人一般整潔。 項臨覺得胸口悶得厲害,當年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如果是對的,為什麼他從結婚到現在都不快樂,忘不掉她; 難道是錯的…… 晚上項臨接妻子馨柳下班,路過超市,馨柳直接從後座拿了那個袋子準備裝東西用,項臨忙喊住:「別用那個袋子。」 馨柳滿臉疑惑,項臨笑笑:「一個得了流感的同事落下的,小心流感病毒。」 馨柳忙不迭的丟掉,甜蜜的挽著項臨的胳膊:「有個醫生老公果然安全。」 項臨笑著拍拍她的手,一同進了超市。 可到了晚上馨柳發現,那個購物袋跑到了項臨書櫃的最高層,她於是指責項臨:「你怎麼把流感病毒往家帶?」 項臨在看書:「別吵,我在準備明天的大手術。」 馨柳瞪他的背影:「就知道手術手術,我哥馬上到家了,你可得下樓啊!」 項臨揉揉太陽穴:「知道了知道了,李家太子還朝,普天同慶,我肯定去迎接。」 「知道就好。」李馨柳滿意的去衣帽間裡挑裙子。 陸彬楊今天的心情很不對味兒。 那輛齊曈飆車時開的車被他頂賬處理了,這兩天湊合著開公司的麵包車。車是舊車,不買他這個小老闆的帳,時不時鬧脾氣出點兒狀況,陸彬楊開的很不順手,心情也越來越糟糕。 晚上他和父親又頂了起來,雖然沒開吵,卻也把老爺子氣得夠嗆,他也再一次的摔門而走。 像是一直渴望打碎古董瓷瓶的壞孩子,終於把那瓶子摔得飛花碎瓷滿地崩飛,似乎很解恨,卻沒有徹底的暢快感。那些變成一地狼籍的碎片仗著破碎的淒涼又來譴責他的殘忍和惡行,不過是欺負他沒有壞得徹底。說到底,終究是那一絲血脈親情在作祟。 獨自開著車在燈海車流裡遊蕩,車外喧囂的夏夜愈發讓他覺得麵包車裡的空間太過大了。 爭執的導火索是林安雅的訂婚。老爺子見和他一起十多年的女朋友飛走,兒子婚事不能再由著他自己了,於是讓老伴兒拉出了長長一串的名單給他看。可他卻端出個子虛烏有的「新女友」,不讓老頭子再過問。都不是好脾氣,廚房的菜還沒端上桌,父子倆已經水火不容的散了場,一個上樓、一個離家。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老爺子是想找個和他貼心的兒媳婦拴住不回家的兒子。陸彬楊則是繼續和他對著幹,他越生氣自己越開心。 看來,齊曈這個「新女友」該出場了,以她一貫不配合的表現來看,未來的日子會有趣得多。 陸彬楊掉轉車頭去了醫院,他知道齊曈父親住院了,她請假在陪床。可他忘了住在哪個病房,於是撥通了齊曈的手機號。 齊曈正在和大夫談論父親的病情,手機在振動上,見螢幕閃爍的來電是完全陌生的號碼,沒有接,繼續聽醫生給她講護理要點。 手機執著的在震,直到她出了醫生辦公室還在打,齊曈於是接起,電話裡的男聲似乎很生氣:「怎麼才接電話?在哪個病房?」 陌生號碼,沒有寒暄,全是對她生活的瞭解——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難道是以前的同學知道爸爸病了要來探望? 齊曈沒好意思問對方是誰,報上病房號。電話那頭一句:「知道了,我馬上到。」就掛了。 八成是打錯的,看看一會兒什麼人來吧,齊曈回病房幹自己該幹的事兒。 陸彬楊來的時候,病房門押開縫兒在通風,門縫裡能看到齊曈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抱著爸爸的腳,光線幽暗,她低著的頭幾乎就要湊到腳上了,聚精會神的在剪腳趾甲。這一幕太過溫馨,有不容打擾的親密,陸彬楊準備推門而入的手就頓住了。 父親五十多歲,雖然是臥床的病人也穿的整潔乾淨,身上的背心洗的白而透亮,鼻子裡、身上插著好多管子,雙目緊閉像在養神。陸彬楊能看到齊曈的側影,比前幾天見面時瘦了很多,眼睛凹陷,神情很是專注,小心翼翼的生怕剪到肉。 剪完趾甲,齊曈一手固定住爸爸的腳後跟,另一隻手握著腳尖開始旋轉,嫺熟的給父親活動關節,目光柔柔的看著他的臉,就笑了,說話的聲音像是在逗弄嬰兒,又帶著埋怨的嬌嗔,極緩極輕: 「你怎麼還沒睡夠啊,乖乖的聽話,明天早晨就要醒來,知道嗎?咱們回家吧,我住這裡不習慣,回家給你做最好吃的紅燒肉,你不饞嗎……」 這一刻的齊曈素淡清甯,卻明淨的似乎散發著光芒;父女間的依戀和溫情更是彌漫了整個空間,場景堪以媲美電視裡的公益廣告。陸彬楊只覺得暖風撲面,風輕無力,卻不可抗拒的席捲人心。 他不由自主的放輕腳步退了出來,整個人似乎也柔軟了,輕輕的笑了。看見對面的醫生辦公室,就敲門進去了,問值班的大夫:「您好,請問齊曈父親的病情怎麼樣?」 大夫疑惑的看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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