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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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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超儘管非常警覺吳運韜做出重回東方文化出版中心的決定,這時候也不得表示一下態度了。「去他媽的!」金超把情緒調動得很飽滿,想與吳運韜的情緒吻合起來。「那我們還給他們賣什麼命?你回來!你回東方當你的太上皇,何必跟他們漚這號氣?!」 吳運韜把手按在金超手上,動情地說:「也許……不說了,我們今天不說這個了……」 他非常慶倖當時對金超的選擇,當時的選擇就是著眼於今天這種情勢的,使他高興的是,金超成熟了,他今天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他成熟了。 他決定再在Z部看一下情勢的發展,不管事情朝哪個方向發展,都會有一個清晰的面目了。他對金超簡要說了一下《前沿》的事情。 金超說:「師林平去那裡很合適。」 「是啊!」吳運韜感歎說,「人和人,就是個緣分,你、林平……」 金超適時說:「吳主任你放心,不管到什麼時候……」 「我知道,我知道,」吳運韜說,「我連這也不知道嗎?」 第十三章 永恆的法則 什麼都可以無視,不能無視人的尊嚴 人總是在某種條件下運用自己的意志力,在很多情況下,這種意志力都是受到約束的,這就是為什麼許多身居高位的權力所有者經常感歎「高處不勝寒」的原因。然而這只是相對的一種情況。 我們可以設想一下,一個大隊黨支部書記對於老是搗亂的張三沒有辦法,說:「我不能治他,我咋治他?一是他是我的遠房親戚,論輩份我還叫他叔哩;二是我治了他,鄉里鄉親的面子上不好看……」「毬!」公社黨委書記說,「如果連一個爛淞張三你也治不了,你還當啥黨支部書記哩當?你算毬了!某某某,明兒你去把狗日的張三捆到公社來,我倒要看他是個啥材體!」第二天張三被民兵小分隊捆來了,這沒有什麼問題,或打或罵,都不在話下,公社黨委書記的意志在莊稼人的身上是一種絕對力量,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約束它。但是對那個黨支部書記就不同了,縣上的組織部門會問:你為啥撤了他?公社書記可以說這人一滿不行,搞女人哩,村上的女人都讓狗日的拾掇了……組織部門又說:你那裡的黨支部書記咋都是個這?你不是已經為這撤了三個黨支部書記了麼?公社黨委書記就想:真的,咋都是個這?算毬了,這個就甭撤了,那個黨支部書記的位置就保住了,雖然很僥倖,終歸沒有落得黨委書記說的那個下場啊。這說明有一種東西在黨委書記的腦袋裡發生了作用,用文人的話說,就是:有一種東西約束了他的意志力。 這種東西長時間以來一直約束著吳運韜。現在不一樣了。隨著邱小康對吳運韜的賞識程度的增加,吳運韜獲得了空前的力量支撐。他和梁崢嶸之間達成了某種平衡,雙方都很謹慎,都非常小心不觸及對方敏感部位。在各自的工作領域也是一樣。 吳運韜無法把蘇北作為心腹,既有他的原因也有蘇北的原因。他的原因在於始終認為蘇北不像金超和師林平——這個書生氣十足的人骨子裡那種桀驁不馴的個性,是無法真正成為金超的。蘇北的原因某種程度同時也是吳運韜的原因,作為一個吳運韜的下屬,他太特立獨行,吳運韜從蘇北的言談種感覺不到真正的尊重與服從,就像金超那樣。還有,當初是在被迫無奈情況下把副主任的職務給蘇北的,這件事一直沉甸甸地壓在吳運韜的心頭,就像曾經被什麼人強迫著做了一件極為悔恨的事情一樣。就連他自己都未必知道,在他內心深處,一直有一種渴望,一種報復的渴望。 如果以前的那個吳運韜是村黨支部書記的話,那麼現在的吳運韜就是可以隨意處置張三的那個公社黨委書記了。 這時候,蘇北犯了一個錯誤,在別人都如願以償找到安全活法的時候,做了理念的犧牲品——不合時宜地對吳運韜述說了他的憂慮:現在這個班子在員工中的威信每況愈下,原來處於蜇伏狀態的種種欲望正在抬頭,並且已經在一些掌握權力的部門領導中成為一種合法見解,幾宗顯而易見的貪污行為沒有被遏止……他完全不知道,吳運韜不需要聽到這些。 吳運韜有一個根深蒂固的觀念:一個單位必須穩定,「穩定壓倒一切」,他深刻汲取了夏乃尊和徐罘的教訓,絕不觸動會在外界產生消極影響的事情。金超曾經試圖解決蘇北提到的問題,被吳運韜制止了,吳運韜讓金超寬容。 永遠把吳運韜看作自己的師長的金超,很聰明地弄懂了他的意思,書呆子蘇北沒有弄懂。這個人似乎弄不懂這樣的事情。 「誰?什麼事情?」吳運韜問。 蘇北詳細地談了他瞭解到的情況。 吳運韜不懷疑蘇北說到的情況,他在想,如果這些事情傳到Z部,會給他的政治謀求帶來什麼影響? 他沉吟良久──這是公社黨支部書記對張三的沉吟。 最後,就像以往蘇北談這類問題時一樣,吳運韜什麼也不說,就結束了談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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