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灘18號(77)_右耳

七十七

　　時近午夜，等候計程車的人明顯少了，排在他們前面的幾個人都拎著沉重的手提電腦，看起來是加班剛結束的樣子。

　　風依舊很大，程嵐的腳一到冬天血液就不流通，這會兒站在風口才幾分鐘就覺得有點兒僵硬，只得悄悄地跺著腳，卻不防被唐碩一拉，下一秒就到了一個溫暖陽剛的懷抱。原來唐碩解開了大衣的紐扣，將程嵐一塊兒裹了進去。

　　程嵐忍不住深呼吸，唐碩身上的味道清新而乾淨，讓她覺得心裡很熨帖。不過兩個人這樣站著實在是有點兒局促，程嵐乾脆學習樹袋熊，雙手環抱住唐碩的腰，整個人幾乎掛在了他身上。

　　"我太胖了，這樣不夠唯美。"程嵐嘟噥著。

　　"傻丫頭，你覺得瘦得像東非難民那樣好看嗎？"唐碩忍不住在程嵐的額頭上輕啄一記，她撒嬌的樣子讓人怦然心動，"像你這樣珠圓玉潤的多好。"

　　"我討厭珠圓玉潤。"程嵐撅嘴道。

　　排在前面的女人回頭看了他倆一眼，似乎對這寒風裡的打情罵俏頗不以為然，程嵐咧嘴沖她一笑，眼睛又眯成彎彎的月牙。

　　"不要挑釁。"唐碩俯在程嵐耳邊低聲道，"加班過度的獨身女人就跟巴爾幹半島一樣危險，我打不過她的。"

　　"討厭！"程嵐橫他一眼。

　　第四十三章午夜飛行

　　計程車裡很安靜，兩個人依偎著坐在後排，程嵐感覺到唐碩的手掌一直暖烘烘地貼在她的後腰，便舒服地一動也不動。

　　車速快得驚人，不一會兒就出了隧道。程嵐突然想起待會兒她得一個人蹬著狹窄的木樓梯回家，心裡便空落落的。要是能跟他在一起……程嵐頓時被自己突然蹦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然而隨著街道兩側的梧桐樹飛快地倒退，這個想法也變得越發強烈了，以至於讓她口乾舌燥起來。

　　他怎麼一直不說話呀……程嵐忍不住抬頭，想偷瞧一眼唐碩，卻跟一雙濃黑深邃的眸子對了一個正著，接著便聽到他低柔的聲音："想說什麼？"

　　"呃……"他的嗓音帶了些嘶啞，像落葉拂過琴弦，害得程嵐的心跳得更厲害了，"那個……那個……啊，我在想一個策劃案，有關一個藝術園區的……還有好多資料沒有準備齊全……"她這說的是什麼胡話啊，程嵐懊惱地想。

　　然而唐碩卻慢悠悠地接口道："我記得，Gary對類似于巴黎左岸、紐約蘇荷之類的藝術人文非常喜歡，他有許多這方面的書和畫冊，也許會對你有幫助。你是不是很急需那些資料？"

　　程嵐舔了舔發幹的嘴唇，結結巴巴地道："我……是……好像是的。"

　　"他的東西都堆在我家了。"唐碩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戲謔，程嵐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紅得快趕上豬肝了。

　　"那……我們去你家……查資料？"

　　"嗯！好的！"唐碩煞有介事地點頭，又向司機重新報了一個位址。

　　程嵐瞪著他緊抿的雙唇，忽然覺得這傢伙似乎是在苦忍著笑。是的，他一定是故意的。程嵐反手握住唐碩摟在自己腰上的手，使勁兒地掐。

　　唐碩的公寓依舊整潔而清爽。程嵐對這裡並不陌生，她甚至還烏龍地在唐碩的床上度過了一個醉酒之夜。但這次的感覺卻是大大的不同，沒有安琪和葛先鋒作陪，她也沒有喝醉酒--事實上她此刻清醒得很。

　　查資料……程嵐面紅耳赤，她局促不安地從唐碩手中接過牙刷和毛巾。

　　唐碩沖她一笑，"Gary在找到房子前會在我這裡先住一陣，這都是我給他準備的，正好給你先用。"

　　程嵐訥訥地"哦"了一聲，覺得自己像是本該複習迎考卻蹺課偷情的高三女生，跟著又對唐碩的冷靜自若惱恨起來。難道他經常帶女人回家的？不像……那他怎麼一點兒也看不出緊張或是興奮呢？

　　睡衣自然是沒有的，程嵐從浴缸裡跳出來才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叫她只裹一條浴巾就出去也真是做不到。浴室裡有一個不大的櫃子，程嵐打開來找了找，發現裡頭有幾件單色襯衣，還有一條繪著水草圖案的沙灘褲。

　　聊勝於無吧！程嵐望著鏡子裡的人，覺得很無奈。因為半濕的波浪長髮加上材質輕薄的男式襯衣--雖然沙灘褲有點兒搞笑--但這打扮實在有故意勾引男人的嫌疑。

　　開門出去時程嵐還有點兒忐忑，但當她看見唐碩猛然停滯在她身上的目光時，心裡又悄悄變得雀躍起來。

　　"那個……你這樣……很好。"唐碩手裡拿著一件長袖棉質T恤，樣子看起來有點兒呆。

　　原來他也在緊張啊！

　　這發現讓程嵐大為高興，乾脆搖曳生姿地走到唐碩面前，"沒想到穿男式襯衫也很好看呢！"說著她輕盈地轉了個圈。

　　"哎呀，頭髮打到你臉了，不好意思，我幫你擦……"程嵐伸出手去，腳下卻不知怎麼地絆了一下，被唐碩順勢拉入懷裡。

　　"你這個小妖精。"灼熱的唇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在那朵嬌柔的花瓣上輾轉反側著。唐碩的吻不像他平日做事那麼雲淡風輕，而是帶著一股霸道的味道。腰被他勒得好緊，程嵐覺得自己幾乎要透不過氣了。當唐碩的舌尖在她的唇齒間攻城掠地時，程嵐聽到自己的心迸發出一陣歡呼。

　　"啊！"身體突然離地，程嵐死死地摟住唐碩的脖頸，她竟被打橫抱了起來。

　　"我想……我們應該立即開始查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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